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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当然这些事情是无法对李云涛明言的,估计这小子可能在怀疑我的玉蝴蝶还在手上,所以才没有出事。想了想之后,我只好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至于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玉蝴蝶丢了就是丢了,无论早晚,该发生的事情始终要发生,躲是躲不过去的。
  李云涛听到这里也没言语,接着就从怀里掏出那个黄绸布的小包裹取开,然后把他的玉如意放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好像老僧入定一样。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在旁边坐着发愣,现在四件玉器中的三件已经失踪了,只剩下这柄玉如意,如果哪一天连它也消失的话,不知道李云涛身上又会发生什么事,而在此之前,先出事的也可能是我,这一切根本无法预料。
  想到这里,我内心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烦乱,与之相比,此前那一个多月的悠闲简直就像神仙般的时光一样,然而现在想想,那不过是更大恐怖来临前的短暂幸福而已。
  接下来周涵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李云涛又会怎么样,这一切全都不知道。这时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老O,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安全,我甚至希望能和他形影不离的呆在一起,可仔细想想这只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以后大部分的日子我还是只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正在这时,李云涛突然抬起头来说,彬哥,这样下去可不中,咱嘞好好想个办法,不光得救周哥,还得救咱自个儿啊!
  我长叹一声说道,云涛,你好歹还懂点儿行,我根本就一窍不通,恐怕连忙都帮不上,你有想法就直接说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简直就是个累赘,对老O来说是这样,到了朋友这儿还是如此。
  就看李云涛一脸郁闷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彬哥,你白埋汰俺嘞,俺这半吊子要算是懂行,那母猪都能当大仙了!唉……既然恁都说嘞,俺也不卖关子,我觉着吧,现在既然可以确定出事儿是因为这几件玉器,那就得去找着问题的根源,首先要搞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个啥来头。
  我听他说的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对,对,可是怎么才能搞清楚呢?能懂这玩意儿的恐怕得是得到高人吧。
  说到这里,我差点儿忍不住就想把老O的事情告诉李云涛,现在除了他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知道有关这几件玉器的秘密,但想想后果之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只听李云涛说,这个当然,不过……彬哥,不瞒你说,俺倒是觉着要想找出这些玉器的秘密,必须得追本溯源,到当初发现它们的地方去。
  我顿时心头一紧,冲口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再回那个鉴阵村去?不会吧!
  尽管李云涛说的很有道理,可现在我想起那几件玉器就浑身发抖,更不要说那个村子了。要知道那儿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聚阴之地啊!上次我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误闯进去,结果九死一生,全靠老O出手和运气好才逃出来,现在还要再去一次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云涛看着我说,彬哥,俺也不想再去那鬼地方,可是为了周哥,也为了咱自个儿,说什么也得拼一把。不过,你也别太害怕,咱这次不比上回,肯定要做到有备无患,而且在这之前,我想先去找一个人。
第六章 寻仙
  我听他突然这样说,不由得好奇心大盛,当即便的问道,找一个人?是谁啊?
  李云涛微微一笑,然后告诉我这事儿要想说明白,就必须得从他爷爷那会儿讲起。我反正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就干脆洗耳恭听。
  原来这位老爷子出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繁华的天津卫,是一家大货栈的少东家。用现在的话说,那绝对是含着金钥匙降生的“富二代”典型,而且从小就聪明伶俐,十五六岁便到国外留学,本来父辈都指望他学成归来之后可以接手家族生意,光大门楣,可谁知这位喝了好几年洋墨水,也算见过世面的大少爷居然对货栈的生意根本提不起兴趣,反而一门心思的扑在风水玄学这种玩意儿上,甚至连婚都愿意结。这可愁坏了他的父母长辈,在多番苦劝甚至打骂均告无效之后,他父亲一气之下索性登报跟他脱离了父子关系,扫地出门。而这位少爷也丝毫不以为意,提着个皮箱子就离家出走了,竟连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离开天津卫之后,他一路南下,边逛边玩,日子过得倒也自由自在。大约一年多之后,他慕名来到了江南句容句曲山九霄宫,得知这里不仅是天下闻名的道学圣地,而是还有上清灵宝派的宫观,不禁大喜过望,马上决定哪儿也不去了,就留在这里潜心学道。
  在经历了重重考验后,他终于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最终获准留了下来,一晃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越到后来,他越觉得真正的道学太过艰深枯燥,而他又是一个天性好动,根本静不下来的人,跟道观与世隔绝的生活实在太过格格不入,又不甘心就此终老山野,于是便禀明师傅,下山还俗而去。
  下山之后,靠着那些年来所研习的玄学堪舆功夫,他在河南一带干起了挖坟掘墓的偏门“生意”,竟从来没有失手过。但这行当毕竟属于见不得光的勾当,也太过伤天害理,所以过得两年,在攒够了本钱之后他就洗手不干,转身杀入了古玩行,结果同样做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谁知好景不长,四九年解放以后的社会环境逼得他不得不收手,后来年岁越来越大也就更没了当年的锐气,干脆娶妻生子,过上了平凡的生活。
  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儿子辈中能有人继承衣钵,至少可以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玄学道法传下去,不说发扬光大,至少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只可惜几个儿子有的转做正行生意,有的端上铁饭碗教书从政,压根儿就对此毫无兴趣。老爷子想想当年叛逆的自己,也就无法强求,只好作罢了。直到李云涛出生之后,才给了他新的希望。
  距李云涛说,他小的时候最听爷爷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而且对风水玄学和文物鉴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所以祖孙俩经常呆在一起,感情极深。本来很有希望让他爷爷得偿所愿,只可惜老头儿在即将九十岁上,也就是李云涛刚刚十来岁的时候就突然因病去世了,根本没来及得教他什么真本事。
  临终前,老爷子叹息之余,便告诉李云涛当年在句曲山九霄宫学道的时候,曾经有个感情甚笃的师弟。此人聪明颖悟,天资极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道学奇才,虽然比他晚上山一年多,年纪也稍小几岁,但当自己下山还俗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得了师傅八九分的真传,德行极深,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假如李云涛以后遭遇无法自解的为难,或者真的有心学艺的话,就可以试试去找他。
  我听这里,心中不觉有些纳闷。“句容句曲山九霄宫”,“年轻时学道”,“后来受不了山上的清苦生活离开”,这些话总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当时在鉴镇村的地下,故意装成道士的老O也曾经这样说过!这实在是太巧了。
  不过我并没有太在意,心想这肯定只是个巧合罢了,眼下却有个真正要命的问题必须搞清楚,于是便打断他问道,云涛,我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你别介意。当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都已经快九十了,如果活到这会儿得将近一百,就算那个师弟比他老人家小上几岁,现在也得九十大几了,你说他现在还能……还能……
  李云涛闻言叹了口气说,彬哥,恁白说嘞,俺都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那老道很可能现在已经见太上老君去了,恁怕咱俩到了地方也见不着人,结果白跑一趟。唉……这该咋说嘞,好歹这是条门路,也算找着组织了,咱就算病急了乱投医也好,去问问总比不去的强,恁说是这话不?
  我一想也是,既然这是李云涛的爷爷在临终交待的,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尽管他那个老师弟是否够硬实,能支撑到现在还不知道,但亲自去问问的确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至少比贸贸然的直接往鉴镇村的聚阴之地乱闯要稳妥得多了,没准儿还真能解开这些玉器的谜团也说不定,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我们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动身,今天先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就马上动身。
  计议已定,便不再多言,匆匆吃完这顿饭,然后便各自回了家养精蓄锐。
  在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便出发前往句容。
  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两个没有自己开车,而是买了两张车票,乘坐京沪高铁直接前往,结果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李云涛所说的句曲山在句容与金坛两县的交界处,距离县中心有几十公里之遥,好在这里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交通还算比较方便,转了两趟车就来到了山脚下。
  只见这里山峦起伏,云蒸霞蔚,宛若仙境一般,远远望去那山顶上的古建筑如同在飘渺的雾气中,哪像是人间的所在。
  此时虽然并不是节假日,但依然游客如织,还有不少黑导游在山脚下拉客。我和李云涛可没心思游览,当即沿着石路向上爬,经过回转曲折的九道弯,又登上号称九百九十九级半的石梯,只累得腿都软了,这才来到山巅。
  就看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石砌广场,与当初鉴镇村镇魂殿中所见的地面颇为相似,而左右是两座石牌坊的山门,迎面正中则是一座高大壮丽、气势恢宏的宫观,门头的匾额上刻着“敕赐九霄万福宫”七个大金字!
  我们两个哪顾得上辛苦,直接走进大殿,就看里面供奉着三尊巨大的神像,我对道教几乎一窍不通,自然也不知道供的是谁,只觉得这里人来人往,香火极盛,果然是传说中的道家圣地。
  这时一个道童模样的小家伙走了过来,李云涛赶紧上前拦住他,笑呵呵的问道,小师傅,请问凌空子真人在不在?
  我到此时才知道他要找的那老道原来是这个道号,听起来还这真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意思。
  那小道童打量了我们几眼,然后便问我们是游览还是进香。
  李云涛又问了一遍,这小子嘴上虽然很客气,但却不肯回答。
  这时,只见李云涛突然把手伸进衣兜,接着从里面掏出一个黄绸布的小包裹。
  我正在奇怪,他这么快就把玉如意拿出来干什么?如果见不到那老道的话,给一个小道童看又有毛用?
  然而等他将黄绸布翻开之后,我立刻就呆住了,原来李云涛拿出来的并不是玉如意,而是一根手掌般长短的白玉簪子!
  只见这根簪子虽然十分敝旧,但通体腻白,玉质温润柔和,后端还雕刻着葫芦和太极八卦的图案,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我还在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云涛拿它出来又是什么用意,就看那小道童脸色大变,连眼睛都直了起来,接着又问了一遍我们的来意,便神态恭敬的说要到内堂去禀报,请我们稍后。
  我看他进去之后,赶忙问道,云涛,这簪子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