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祈福,普度世人,为兄祈福普度世人……”
顾七少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无奈地笑了起来。他蹲了下来,同阿泽平视,认真说:“小子,你皇兄是你皇兄,你是你。你还小,为何的路还长,何必冲动?”
君子泽也认真道:“不,我不是冲动。”
顾七少道:“这样,你若不想回宁州,七叔也不勉强你。你跟七叔走,七叔拿下神农谷给你个谷主当当!悬壶可济世,种药能救人,一样是普度众生!”
君子泽道:“七叔种药治病,我要学佛法救心,殊途同归,不必拘于形式。”
顾七少沉默了片刻,淡然一笑,道:“小子,你都还没当和尚就这么会绕弯子。你还挺有慧根的嘛!”
一听这话,君子泽就笑了,笑容谦虚、腼腆,干净得不像话。他以为顾七少让步了。哪知道顾七少接近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既不够坚强,想逃避大家,七叔也不为难你。七叔回去了就告诉大家,七叔找着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家了。你您,就在这儿好好疗伤,回头七叔派人给你治脸的药来。”
阿泽眼里的笑意一滞,但他很快就又笑开了,他特别诚实地点了头,“七叔所言极是,救人先救己。”
他说着,走到门外去,望着前面的大佛殿,认真说:“不仅我皇兄的事,从小到大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七叔,你回去吧。待我想明白了,我会去找你们的。”
从小到大……
顾七少多少了解过这孩子的过去,他轻叹了一声,道:“你先吃饭,我考虑考虑再再说!”
顾七少把君子泽推到屋内就离开了。他先在古庙周遭遛达了一圈,又在古庙里转了一圈,确定这是个安全之地,他又匿名捐了一笔香油钱,才放心。
他回到君子泽面前,已经是三日后了。君子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见顾七少来,他那平静的小脸就露出了坚决的表情来。
顾七夕忍不住笑起来,他揉了揉君子泽乌黑的头发,道:“小子,放心!宁州和你嫂嫂那儿,七叔替你挡着,你安心参禅悟道吧!”
君子泽大喜,连忙双手合十朝顾七少拜了一拜,“谢七叔!”
顾七少都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看来,道:“改日再见,你得唤我施主了。”
君子泽笑着。
顾七少想了下,特意走回去,在君子泽耳边低声道:“记住了,佛有万千法身,为渡世人化万千相。若这寺里的佛救不了你,你便离开,寻觅能渡你的人。能渡你的人便是你的佛。”
君子泽微微愣着,顾七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君子泽似懂非懂,但是他将顾七少这话记在心里头了。当日,他便在这座无名古庙里剃度出家。
君子泽以“念辰”为俗名,老主持将“辰”字改成了“尘”,赐他法号“念尘”。这还真真就是用了明辰的法号了。老主持还给君子泽换了一个半脸面具。那是一黑面獠牙的魔鬼面具。这半边魔鬼面具配上君子泽那半边真善的脸,正是佛家常言的“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君子泽问老主持为何要给他这种面具,老主持说“佛与魔之间便是修行,修行修的便是一念之间”。亦如面对顾七少那句话,君子泽似懂非懂。
从这日开始,君子泽就成了念尘小师父,当师兄们围着他开玩笑唤他“念尘小师父”的时候,他时常有种错觉,仿佛时光倒流,自己成了真正的念尘小师父,总有一日,皇兄会找到这里来,找着他。
顾七少找着了芒仲,让芒仲暗中保护君子泽。他给顾北月写了一封信,连同君子泽留下的那封信一道送去宁州。顾北月没有强求,秦敏虽不舍却也尊重君子泽的选择。
顾七少去了晋阳城,告知了孤飞燕一切,让孤飞燕不必再找人了。孤飞燕只当君子泽对他皇兄的所作所为失望,她亦没有强求,她亲自制了一盒药膏,让顾七少给君子泽送去。这药膏正是洗掉君子泽脸上刺青的特制药,至于君子泽到底有没有用?何时用?这就不得而知了。
孤飞燕已经到晋阳城好些日子了。她来的时候,手下的人就将从靖王府里搜出来的《云玄水经》交到她手里了,她转手交给了秦墨去破解。她一直住在孤家,一步都没踏入靖王府。
打从真气恢复之后,整个玄空大陆一片混战。有家族和家族的较量,有个人和个人的比试,争权,争地盘,甚至争丹药争弟子。与此同时,整个玄空大陆也都在议论君九辰死于冰海的事。有人说他是为了冰海的神秘力量而死,有人说他是为了孤飞燕而死,甚至也有人说他是被孤飞燕趁机害死的。幸好,也有人说他是为了玄空的真气恢复而牺牲的。各方势力也都暗中盯着孤飞燕,他们都怀疑孤飞燕掌控了冰海的秘密,甚至怀疑孤飞燕掌控了真气之源的秘密。
对于任何传言,孤飞燕都不澄清,不辩解。她忙着练武,忙着了解各方武学世家的底细,忙着关注玄空大陆日日变化的局势,忙着筹谋她的征战大计……忙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因为一个人,空了一座城。相较于玄空大陆其他大城池,晋阳城里算是最和平的, 仍旧保持着热闹和繁华。可在孤飞燕心里,这座城就像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夜静三更,孤飞燕仍旧毫无睡意。她在瑶华阁二楼窗口,望着夜色发呆。她不经意间抬头,见空中一轮圆月,这想起今日是十五了。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兑现她对父皇和母后的承诺。
她不动声色了一个月。在这个月里,各大武学世家,门派基本都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了。她只需要把这些大家族一家一家收拾服帖了,整个玄空便尽在掌握。如果一个月之前,她就动手,她怕是花上一年的时间都未必能兑现承诺,而且这些大家族未必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去争去斗,也未必会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和人脉。
她思索了一番,便匆匆下楼去书房。只见书房的门开着,罗汉榻上笔挺地竟躺着一人。这瞬间,她都愣住了。此情此景是那么熟悉,曾经君九辰也在她书房里这么躺过,那个时候他黑衣蒙面,她叫他臭冰块。
也不过三年,却已物是人非。躺在罗汉榻上的不是臭冰块,而是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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