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

    这晚，尹姿淇原本呆中央别墅豪华套房里,安全又舒适。
    她后来出门,只因为收到了薄靳言短信。
    那是凌晨四点多。她没什么心思睡觉,因为隐约得知,薄靳言带了一大批警察进入山庄——这违背了他们之间协议,令她有些恼火。
    但她没有立刻去找他。
    因为她知道,薄靳言不是个会听她话男人。现打扰，只会触他龙麟、令他厌烦。
    事情已经发生，不如放手让他去做,还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而她要做,就是等他来解释，等他来道歉。
    女人对男人，就该如此以柔克刚。
    不出她所料,他很发来了短信：“我你楼下。一个人下来，给你五分钟。”
    她不由得失笑——他连解释语气都这么傲慢。
    助理本来要跟着，被她拒绝了。跟薄靳言两个人呆着，她不喜欢有人打扰。
    天色还是蒙蒙亮，中央别墅楼外路上没什么人。她远远看到前方小树林旁，站着个男人。
    那人穿着黑西装，身形高挑削瘦，背对她看不到脸。但毫无疑问应当是薄靳言。
    她淡笑着走过去，他背后停下：“这次不是你说一声对不起，就能原谅你……啊！”她低呼一声，因为男人突然转身，将她搂进怀里。
    她腰被紧紧箍住，脸埋他胸口。刚要抬头询问，男人唇就压了下来，与此同时，男人抬起柔软微凉手，覆住了她双眼。
    “呵……”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舌头就强势闯入她嘴，盲目四处纠缠。尹姿淇被他禁锢怀里，目不能视，摇头挣扎，却被他吻得深。
    然后不知何时，她就失去了意识，脑海中后残存念头是——
    原来，薄靳言吻，跟想象中一样，冰凉、生涩而有力。
    ……
    当尹姿淇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房间床上。
    灯光明亮，周身柔软而舒适。而薄靳言就坐床边椅子上，黑眸清亮，若有所思盯着她。
    ——
    尹董事长被“他”袭击消息，很传递给所有警察，也传到简瑶耳中。
    她跟那名警察，驱车前往中央别墅。
    刚下车，就见别墅大厅里站了不少人，都是公司中高层，神色关切望着楼上。简瑶不知道怎么会惊动这么多人，走了几步，却听到旁边有人叫自己。
    是原来汽车贸易部助理——就是之前八卦薄靳言是“腹黑强势职场贵”那个女孩，跟简瑶关系还不错。
    女孩看着前方不远处警察，小声问简瑶：“你怎么跟警察一起？”
    简瑶含糊答：“路上遇到。你这里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出事了。”女孩说，“董事长晕倒前面树林里，不过好像问题不大。你们薄总刚才把她抱回来，整个别墅工作人员都看到了。”
    简瑶：“这样……我现就去找薄总。”
    “你们部门其他人呢？”女孩奇怪问。
    简瑶笑笑，没答。
    女孩也没意，又小声跟她八卦：“哎，据说刚才薄总脸色很难看、很紧张董事长……之前就有人传他是董事长男朋友，你有没有□消息？”
    简瑶意外看她一眼：“他当然不是，别乱猜。”
    ——
    尹姿淇保镖都守外间，简瑶走进套房，只有助理。她是名三十出头女士，起身朝简瑶笑笑：“董事长醒了，薄总里面跟她讲话，我带你过去。”
    两人穿过走廊，远远便见里主卧，门虚掩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尹姿淇声音传来：“靳言，你刚才为什么吻我？”
    简瑶愣住了。
    没听错，是“吻”。
    一旁助理也停步不动。但她只静默了一瞬，第一反应居然是轻轻握住门把手，将门关上了。然后把简瑶一拉，两人又走回客厅。
    “简瑶，不管你刚才听到什么，都是董事长私事，不要对外讲，明白吗？”助理说。
    简瑶：“……我明白。”
    她一头雾水，薄靳言怎么可能吻尹姿淇？她是他姐姐。
    可心里，仿佛又一股涩涩焦躁细流，往外冒。
    ——
    主卧里。
    薄靳言坐沙发里，长腿随意交叠，抄手望着神色复杂尹姿淇。
    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柔和而优雅，眉目灿然生辉。
    尹姿淇看着这样英俊如星辰般他，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然后就听到他，语气凉凉开口：“不好意思，我初吻还……”他忽然顿了顿：“……虽然不了，但我没有跟你乱~伦想法。恭喜，看来你是跟鲜花食人魔2号接吻了。”
    ——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黄光泽覆盖着广阔幽美山庄。
    简瑶坐窗前，发呆。
    “他”已经逃走了，警察全都出动，展开公路追缉。大客户3部嫌疑犯们，也被秘密押送走。
    她和薄靳言只需要等消息，剩下没什么工作了。
    只是……
    他真吻了尹姿淇吗？
    简瑶忽然想起刚才路上，女同事讲八卦：“据说薄总脸色很难看、很紧张董事长……”
    她从没看过薄靳言，为哪个女人安危，那么紧张过。而且，薄靳言对尹姿淇，似乎一直是不同。他挺听她话，包括这次破天荒来查这个小案子。
    难道……她真是薄靳言心里，默默喜欢女人？毕竟只有她一个女人，曾经陪他身边很多年。只是因为姐弟名分，所以一直压抑？
    而刚才，他们危难见真情了？
    简瑶嘴角露出略带苦涩笑。
    如果是真，那她感觉，真是不太好。
    正想着，门被人推开了。
    薄靳言神色淡然走了进来：“我们今晚回b市。”他简瑶对面椅子坐下，手搭扶手上敲啊敲，不知道想什么。
    “嗯。”简瑶应到。能不能抓到“他”，完全看刑警们了，他们留这里，也帮不上忙。
    两人静了一会儿，简瑶问：“董事长被袭击是怎么回事？”
    她不提还好，一提薄靳言脸色就冷下来。
    “哼……他盗用了我手机号，给尹姿淇发短信，骗她下楼。”
    简瑶恍然，不由得庆幸，幸好那人没对尹姿淇做什么，真是凶险。
    同时也瞥一眼薄靳言阴恻恻俊美脸庞。
    他……是为尹姿淇被欺侮生气？
    简瑶心跳有些不稳，那个问题唇边辗转了半天，后终于装作若无其事说出口：“你今天吻了尹姿淇？”
    没错，就这个语气，就像普通朋友，奇怪提出疑问而已。
    “嗯。是啊。”薄靳言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答道，“抓捕疑犯紧要关头，抽空去亲吻自己姐姐——你是觉得，我今天没带智力和道德出门吗？”
    简瑶：“……你没吻她？”
    “废话，吻她是那个人。”
    简瑶微愣。
    心情骤然一松，喜悦一下子涌出来。
    但想到尹姿淇被那个人吻了，又觉得不忍。难怪薄靳言会生气了。
    正想着，一旁薄靳言突然慢悠悠又来了句：“我昨天只吻过一个人。”
    简瑶瞬间一滞。
    他说，不会是那个擦枪走火轻吻吧……
    简瑶面无表情转头望着他。
    而他此刻也睁开眼，修长黑眸中隐有笑意，似是戏谑，又似得意。
    简瑶脸陡然一热，心跳就跟坐了火箭一样，突突突，突突突。
    他这表情，是想对她说什么？
    是不是，会不会，跟她想一样？
    那个吻，也让他心神不宁吗？
    心跳……得就要蹦出来了。
    “不会还是初吻吧？”他低沉嗓音中，有浅浅笑意。
    简瑶脸热一层，语气却很平淡：“是又怎么样，难道你不是？你都二十六了。”
    这回换他滞了一瞬，没答。
    “放心。”他站起来，拿起外套和行李，“以后你有了男朋友，这件事我不会说。走吧。”
    简瑶脑子里懵了一下。
    以后你有了男朋友……
    以后你有了男朋友……
    她站原地，看着他走到门口，又转头蹙眉望着她，似催促。简瑶立刻笑了笑，拿起衣服和行李，跟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她想，原来他心里没有她。
    ——
    第二天简瑶刚起床，就接到薄靳言电话：“去警局，看一些证物。”
    简瑶不清楚为什么要去，但还是温温和和答：“好。”
    薄靳言又问：“今天早上吃什么？”
    简瑶揉揉昨晚睡得乱七八糟头发，答：“忘做了。”
    结果两人坐楼下粥铺吃早点。
    薄靳言优雅扫荡完一堆食物，抬头一看，她还低头细嚼慢咽。
    他长指捏着下巴，颇有兴味望着她：“今天你格外安静，为什么？”
    简瑶含糊答：“唔……感冒还有点没好。”
    “哦。”
    黄警官一间会议室接待了他们，他只带来两件证物：裴泽手机，和一整包……毛发？
    “你们慢慢研究，我先去录口供。”黄警官带上门离开，屋内就剩下他俩。
    薄靳言先拿出手机，翻了一阵，后递到她面前：“这张？”
    简瑶一看，明白过来——正是那天裴泽家吃饭，他偷拍照片。
    薄靳言摁下删除键。
    简瑶忍不住开口：“你专门带我来警局，就是为了删除照片？”就为了这点小事？
    像是猜中她心中所想，薄靳言嗓音低沉答：“我对你承诺过事，无论大小。”
    “……谢谢。”
    然后他又拿过来那一整包毛发。看起来有数百根，每一根都是寸许长，单独用小证物袋密封装起来。有袋子上还写着人名，有则没有。
    简瑶：“这是什么？”
    薄靳言伸出手，那几百个小袋子里拨弄，不知寻找什么：“记得裴泽家里毛笔吗？”
    “嗯，有印象。”
    “这些就是从毛笔上拆下来，全是女人头发。”
    简瑶心头一惊，听他继续说：“他家里一幅字画也没有，也没有看到砚台魔汁，单独一根毛笔，珍而重之放橱柜里，还告诉你时常会练字……检验结果出来了，每一根毛发都属于不同女人。经警方盘问，那些几乎都跟他有过恋情，或者性~关系——这些头发，是裴泽这位性滥/交者，专门收集纪念品。”
    简瑶明白了——看来薄靳言早就对这点起疑，所以才把裴泽锁定为重点嫌疑犯。
    这时薄靳言从里面找出一袋，递给她：“你。”
    简瑶恶心得不行：“不要！”
    “好。”薄靳言手一抬，把那袋子又扔回桌上。
    “不行！”简瑶喊道，怎么能把她头发继续留这里，她才不要作为裴泽纪念品之一，成为警局证据。
    “你到底要不要？”薄靳言看着她，眼中有浅浅笑意——他故意逗她！
    “把它拿走，带回去烧了。”简瑶命令道。
    薄靳言瞥她一眼：“麻烦。”但还是把那装着一根头发小袋子，塞进口袋里。
    到了楼下，简瑶到小卖部买了个打火机，递给薄靳言。薄靳言点燃那头发，瞬间化为灰烬，丢进风里。
    ——
    离开警局，两人驱车前往尹姿淇公司。
    一路简瑶心情都是闷闷。
    他这么好，连她一张照片、一根头发都替她找回来。
    他说裴泽迷恋女人头发，可他难道不是吗？替她擦头发，还趁她睡觉玩她头发。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这么对她？
    又也许，他只是把她当成，跟傅子遇一样朋友吧。
    “你今天怎么回事？”冷不丁旁边响起他声音。
    “困……”简瑶嘟囔一声，闭上眼，不看他。
    ——
    尹姿淇今天一上午，都忙得焦头烂额。
    大客户3部全军覆没，这种消息瞒都瞒不住。她只能号令公司上下展开危机公关，争取将损失降到低。而事业面前，对薄靳言那点混乱情绪，还有跟杀人狂恶心吻，都被她暂时丢到脑后，恢复杀伐果断商场女人作风。
    但管这么忙，薄靳言和简瑶抵达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见了他们。
    “长话短说。”她盯着他俩，“靳言，从公司程序上来说，你已经离职，原因是管理部门不利，被我辞退。”
    薄靳言眼中滑过淡漠笑意，点头。这是好掩饰。
    尹姿淇又看向一旁简瑶。
    清秀机灵女孩，除了她之外，第二个能够接近薄靳言女人。
    尹姿淇微微一笑：“简瑶，你这次案件调查中，表现得很好。按照之前跟靳言约定，你身份只有大客户3部人知道，现也没有暴露。鉴于你对公司贡献，现我让你选——可以去公司任何一个部门任职，来董办也可以。不过职位要按照你资历，从基层做起。怎么样？”
    她很清楚，潜意识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她不想这个女孩，继续黏薄靳言身边。现给她好职业发展机会，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一番话说完，薄靳言长眉微挑，简瑶则意外又感动。
    “谢谢董事长……”
    “你应得。”尹姿淇微笑。
    “不必。”薄靳言干脆打断了两个女人对话，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她现是我人，不会再为你打工。”
    简瑶顿时怔住。
    尹姿淇美眸一转，也看向简瑶。
    如果说简瑶从昨天开始到现，一直低落着焦躁着，那么薄靳言这句“她现是我人”，成功将她失恋郁闷推到了顶峰！
    谁是他人？
    他不是让她以后交男朋友吗？
    简瑶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好像不是你人。”随即看着尹姿淇：“董事长，我能考虑几天吗？”
    尹姿淇眸光流转，点头：“好，我尊重你选择。”
    两人对话时，薄靳言就一直盯着简瑶看似恬静侧脸，眸色轻敛，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