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傻眼的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仔细去听,草稞后面还有嚼骨的阵阵“咔咔”声。
那声音一口一口,就像咬在自己的身上,咬在自己的心口。
正与他不远对视的小狼崽子明显认出陈晨,在暗淡的微光里,咧嘴笑的邪魅之极。
柯姥爷的孙女被它吃了吗,想到这里,陈晨两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半跪下去。
他后悔了,后悔没在发现这狼大姐娘俩的第一时间把她们全部杀死,今天造成的恶果,无非是先前的错善仁慈!
想象着小姑娘最后的惊恐无助,被咬破喉咙,嗜血啃骨的残忍疼痛,一时间恨从胆边生,杀心从头起。
陈晨握紧拳头,缓缓站了起来。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想象着如何把这只小狼崽子活活撕碎。
但它也丝毫不惧,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躲,脸上的阴笑,满满的挑衅。
陈晨怒不可遏,朝它加快速度狂奔疾跑,在相隔一米远的时候,直接飞扑上去,把那只只会奸笑的小狼崽子狠狠的按在地上,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准备将这颗脑袋锤进雪地里去。
拳头刚要落下,忽听得耳边响起一阵夹杂着几声犬吠的刺耳尖叫。
陈晨早就红了眼,不管是不是有啥埋伏,一心只想报仇,拳头挥落下去,却见那小狼崽子在最后关头,轻轻一躲。
“砰”的一声,雪地上被砸出一个坑来。
见没有打中,陈晨又立马掐住它的脖子,间隙时候,才扭头往旁边一看。
不得了,柯姥爷的孙女好像还没死,她完完整整的蹲着,捂着嘴,瞪着眼,惊声尖叫的盯着他嚎啕大哭。
在她旁边,还有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陈晨一度怀疑,会不会是被这狼崽子放了迷魂烟,使劲眨了眨眼,再往地上一瞧,见得一个鸡腿被小狗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根骨头。
这是……
小狼崽子被掐得面红耳赤,再一会儿可就要咽气了,柯老孙女见状抹着眼泪过来咬人。
陈晨不明所以,姑且撒开了手。
小狼崽子得救后,竟然被那小姑娘和小狗护在身后。就好像,她们都是好人,陈晨才是那个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的坏蛋。
见她好好的活着,陈晨逐渐冷静下来,看看她们,又瞧瞧小狗,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以置信的低声问:
“你们,在这喂狗呢?”
“废话,我看我爷爷你不让,我喂狗你还管?”
小狼崽子咳嗽半晌,捂着脖子上的几个指印,脸上竟然还在谄笑。
尽管如此,陈晨还是不放心,一把将小姑娘拽到自己身边来。
“你离它远点!”
没想到柯老孙女完全不领情,咬了陈晨胳膊一口大喊:
“我想离你远点!”挣脱开后,又凑到小狼崽子身边去了。
这里争吵间,被寻人的老乡发现了,大家一个传一个,很快都围了上来。
广智两口子见到闺女,赶紧搂过来各处检查,问东问西。
最后确认小孩没事儿,又向陈晨道谢。
没想到,那熊孩子见到爸妈后立马告起了状,抬起小手对陈晨指责道:
“谢他干什么,这个叔叔不是好人!”
所有老乡都在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怀疑是不是陈晨这个外地人,把孩子拐了?
广智有老爹交代,他知道陈晨是什么人,训斥小孩说:
谷瓉
“别胡说八道,家里的门锁着,是你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怪叔叔干什么?”
小孩不服,见父亲向着外人,擦了擦嘴,又向妈妈撒娇:
“妈,这叔叔把爷爷换了,屋子里的不是爷爷了。”
村里都知道柯姥爷卧病在床的事儿,又听小孩这么说,七嘴八舌的讲究起来。
广智媳妇儿也觉得有些难堪,抱起闺女给陈晨道歉,打算张罗散了回家,可这小孩记恨心极强,见没人听他的,又耍起了哭喊那一套:
“我没撒谎,床上的根本不是爷爷,那人头顶上和屁股上都长了眼睛,爷爷不是那个样子的!哇…”
这话让邻居听见了,一个胖大婶打量陈晨几眼,疑神疑鬼的把广智拉到一边,小声嘱咐:
“这人到底谁啊,知根知底吗,小智,别怪我多嘴,我记得上次这小子过来,老爷子就一病不起了,他这次再来,小孩差点出事,你不留个心眼儿?”
旁边老乡听到了也跟着起哄,“可不咋,你家孩子可够懂事了,平时大晚上的,啥时候出去乱跑过啊?”
“小孩心最干净了,咱家也不是撒谎孩子,怎么现在说上胡话了,我看这事儿你别听一面的,去看看老爷子不就得了!”
这些人也有意思,表面上是偷偷嘱咐,实际上声音很大,一句一字,陈晨都听得清楚。
广智被大伙七嘴八舌的围着劝,坚定的信心也开始有些动摇,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媳妇儿。
儿媳妇儿抱着孩子也有些为难,问陈晨说:
“给您添麻烦了,能不能,去看俺爹一眼?”
“不行!”陈晨知道如今不比白天,老爷子像个死人不说,头顶上还刚长了眼睛,只能斩钉截铁的回绝。
一些不明事理的老乡们一听又来劲了,索性直接跟陈晨对话:
“咋,你说不行就不行啊,那柯老爷子是你爹还是人家爹,看自己爹还得问你同不同意?”
“孩子说这话不能空穴来风,你这小伙要是心里没鬼,你怕啥?”
“我怕啥,我怕给你们吓死!”陈晨如是想着,嘴上只能委婉解释:
“不是我不同意看,是柯老现在情况复杂,真的不能被打扰。”
“打扰什么,大家伙不说话,就去瞅一眼就走还不行吗,柯老头在村里几十年了,邻里乡亲相处的跟一家人是的,这事儿,我们还就管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谁,一番话毕,引起了不少共鸣,陈晨知道老乡们出发点都是好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该怎么解释呢?
广智到底还是选择相信陈晨,一咬牙,替他解围说:
“江叔,你们都是担心我爹,这我知道,但我爹交代过,这位兄弟是绝对信得过的,咱们就别……”
话还没说完,又冒出一个老头来。
“广智,我看你真是傻了吧唧,人不能太实在,太实在就是傻子,你爹清醒前跟你说的这些话不假,但他是不是说完就迷糊过去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老哥几个,我看呐,孩子去不去咱不管,咱就进屋瞅一眼,多简单点事儿啊!”
“对,肘!进屋!去看看!”
…
大家伙应也是被搅合的没觉了,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愤,甚至不听广智意见,自作主张的排成大队往柯姥爷家浩浩荡荡前进。
陈晨不让人接近柯姥爷必然有其考虑,首先自然是安全问题,那房间凌晨夜里阴气极重,保不准让哪个身体虚的害了邪疾。
再有,柯姥爷的第二只眼睛就长在头顶发丝里,是瞒不住的,一旦让大伙瞧见,得吓死几个老头不说,这农村风气自来以讹传讹,添枝加叶,要是扩散开了,广智一家还怎么在村里生活?
陈晨怕小狼崽子跑了,牵着它的手苦口婆心的拦着,可这些人吃了秤砣铁了心,瞧这架势,今晚要是见不着柯老头,就不准备睡觉了。
半晌,大部队赶回村里,陈晨一路阻拦未果,无计可施的时候,远远见到老刘正拄着棍子,站在柯姥爷家大门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晨几步小跑过去,慌张的说明这些人的目的,没想到老刘听完只是轻“哦”一声,毫不掩饰的让开身子。
“这简单,谁想看,就让谁进去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