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性休克。”周倩欣说:“虽然她服下了大量农药,但,农药可能来自于花鸟市场或者花店,只用于家里头花卉除虫什么的,浓度不高,本身毒性也并不强,吸收量更少,不足以致命。”
“而受害人右手被斩断,要止血及时的话,也并不至于死亡,甚至及时就医还可能将断手接回。但问题是,受害人并未做任何止血措施,就这么放任自流……”
“腕部的桡动脉、尺动脉虽然只是肱动脉终支,本身管径较小,血液径流量也不大,破裂后出血量也比较少,但长时间的失血,同样会导致意识模糊并最终死亡。甚至,由于死亡时间较长,较之切颈而言来的痛苦的多。”
“生活中,一般割腕并不至于死亡,根本原因在于腕部的解剖学结构相当复杂,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桡动脉、尺动脉的具体位置,割到的很可能只是肌腱、神经或静脉。”
“就算割到了动脉,由于失血速度较慢,往往都能得到比较及时的抢救,但由于动脉位置太深,往往也同时伤及神经、肌腱,所以治愈后反而因为神经受伤导致手部终身活动不变,后悔一辈子。”
于辰汗颜:“拜托,我和老袁都没有轻声的念头,不用讲的那么详细。”
“我不是对你说的。”周倩欣耸肩:“我告诉读者来着。很多小年轻一时想不开就割腕,没事还好,万一伤到神经,那就追悔莫及了。”
于辰扶额,岔开话题:“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一个满奇特的现象。”周倩欣想了想,说:“受害人身上虽然伤痕累累,徒手伤多达几十处,但却并没有在上肢检见抵抗伤什么的,手指指缝内也没留下凶手的皮屑组织,本身也不存在约束伤。”
“而且,经过检查,我们可以确定,她是真的没抵抗,而不是抓伤凶手后被凶手将皮屑组织之类的痕迹清理掉。”
“还有,她的衣服上,虽然也提取到了自嘴角低落的农药,但问题是,量非常少。”
“这说明,她死亡的时候,包括被打、被砍手及服下农药的过程中,都没有反抗,反而相当配合。尤其吞服农药,如果不配合的话,即使凶手暴力灌她服下,也至少会有三分之一乃至更多的农药溢洒出来。”
“这点非常奇怪,按理说,她怎么可能不反抗呢?尤其被砍手的时候,我们鉴定过,她右手至少挨了五刀才被彻底砍下来,在这一过程中,在剧烈疼痛之下,不可能连挣扎都不挣扎的。”
“要不是她尸表遍布伤痕,不可能是自己打的,我都怀疑,她可能是自己砍下右手,自己吞服农药自杀的了。”
“噢?”袁友冲皱眉,若有所思,对于辰问道:“老于,你还记不记得,菜刀和装有农药的瓶子上,都没有曹隽的指纹?”
“当然,就刚刚的事儿,哪能忘了。”于辰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莫非……曹隽确实没杀人,只是把田慧生打了一顿就走了,而田慧生在他走之后,万念俱灰,砍掉自己的右手,并吞服下农药自杀?”
“也可能是先吞农药后砍手,不过这个顺序无关紧要了。”袁友冲说道,随后看向周倩欣:“你认为呢?”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周倩欣点点头:“人虽然不能憋死自己,但砍掉自己右手,在发狠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之前不也有新闻么,有个孩子沉迷网络游戏,被父母教训了一顿后,竟然出门买了把菜刀,在街上砍掉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把断掌往垃圾桶一丢,淡定的走了。”
于辰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又皱起眉:“问题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曹隽他跑什么呢?”
“这只是一个推测,”袁友冲说:“曹隽行凶,而田慧生万念俱灰之下不做抵抗的可能性也确实存在。”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尽快锁定曹隽的位置,并确定昨天和田慧生打麻将的人的身份,他们依旧是潜在的受害人。”
第13章 牌友
十一点四十,物鉴方面传来条消息——经过细致的鉴定,他们终于确定了其中一个潜在受害人,把握至少有七层。
于辰皱眉,对他们的效率有些不满意:“怎么现在才确定目标?”
“没办法,”那刑警挠挠头,说:“得一块麻将一块麻将的进行鉴定,比较耗费时间。而且,麻将牌上虽然都有纹路,但由于打牌的时候在牌面和牌背上摩挲,导致指纹大多都残缺不全,或连续重复覆盖……”
“虽说有部分指纹,已经足以确定不少特征点进行同一性鉴定,但那时在取得目标完整指纹作为对照的情况下,以目前的指纹库自动比对程序,指纹不完整的话,虽然也能勉强进行鉴定,但对比时间要长许多。”
“行了,”袁友冲摆摆手:“确定目标身份就好,对方叫什么名字?”
“苟旭阳,男性,二十四岁,婚姻情况不明,可能未婚,也可能户籍信息没更新,毕竟婚姻登记系统跟户籍系统不联网。”刑警说。
袁友冲颔首,又说:“好,老于,你立刻把任务分配下去,查明苟旭阳的住址和电话。嗯,直接通过田慧生的通讯录调查吧,快一些。”
“呃,你是不是忘了,现场并没有发现田慧生手机?有可能已经被曹隽给拿了。”
“啧,那问问田慧生朋友,不已经通过走访找到过几个她朋友了吗?虽然他们都没跟田慧生打麻将,但可能知道苟旭阳这个人,也知道电话。”
……
这回警方的效率不错,五分钟后,便成功联系上苟旭阳。
于袁俩即刻带人赶到他家——案件侦破期间的保密工作虽然重要,但显然他的人身安全更重,因此,于辰组织下语言后,便说:“苟先生,您昨天下午跟田慧生一块打麻将,是吗?”
苟旭阳犹疑了片刻,这才点点头,说:“嗯。她儿子摔死,我也很遗憾,但相信我,没有人想看到这种事发生,我们也没预料到,而且,当时我真的劝过她了,但她不听啊。”
很显然,他还不知道警方上门的目的,也不知道田慧生的死讯,还以为袁友冲和于辰是在调查曹云的死。
不过,这番话让袁友冲意识到,曹云的死似乎还另有隐情,便“噢”了一声,没急着表明来意,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于辰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蠢,没发话,缄默不言。带来的俩刑警,本身目的就是过来提供保护的,不会乱插嘴。
“是这样的,”苟旭阳立马说:“她老公自己不打麻将,一向也不太喜欢她打,之前因为放假嘛,她就憋了好久,直到昨天,初七,她老公上班了,她瘾又犯了,就邀我们去她家玩。”
“我也没多想,她老公虽然不喜欢她打麻将,但其实也没到严令禁止的程度,别通宵达旦不知道时间就好了,输赢倒没啥关系,我们玩的都不大,就算一直输最多也就输百来块钱。”
“到她家玩了一会儿,她儿子过来了,吵吵嚷嚷,说她又打麻将了,他要告诉自己老爸什么的,她有点烦,就直接把手机给她儿子,让他自己玩。”
“他倒是乖了一会儿,但没多久就把手机扔一边又过来了,她很生气,直接抓着手机抱起他锁房间去,可卧室门是锁着的,他一拧就开了,又跑到客厅捣乱。”
“她应该是真的犯了,骂了两句,这次手机也不拿了,直接把她儿子锁到阳台去,阳台门是外面锁的嘛,她儿子就出不来了,在外头拍门,她没理,让我们继续玩。”
“说实话,我跟她说过这样不好,也劝过她要不就不玩了,但她特别倔,嗯,她一向都很倔,我和她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太了解她了,认定的事儿一定要做,想要玩的话,哪怕玩的不痛快也得玩下去……”
“后来她把儿子锁阳台,我们也劝她了,说阳台那边不安全,但她说没关系,那儿有防盗网呢,再之后,阳台那边没动静了,她儿子不敲门了,我还让她去看看,她没搭理,反而嫌我烦。真的,我已经尽力了,不然还能做啥?”
于辰撇撇嘴,在心里头暗中吐槽。
刚刚在说曹云去捣蛋的时候,于辰看的真真切切,他明显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语气也透露出他当时的情绪——不耐烦。
但为了避免自己惹上事儿,偏偏硬说自己劝过,把责任全部推到田慧生头上。或许他也真的说过两句,不过想来都是应付罢了。
同时,袁友冲脸色也有些鄙夷,另外俩刑警更是直接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