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确定。”袁友冲摇头,说:“等她父母回来,咱们再上门问问吧,同时注意观察。好了,接下来,继续走访。”
“成。”于辰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紧接着,他俩又继续往下敲门、走访。
秀才新村虽是有一定年头的“城中村”了,但由于地理位置不错,再加上这栋楼又都是两室一厅六七十平的套间,租金相对较高,因此这栋楼的住户,家庭条件基本上都还不赖。
他们要么是企业中基层小领导,要么干脆便是自己做生意的小老板,恰好今天周六,倒是有近半住户都双双在家,剩下那半大多也有一人得以休息,或者干脆是家庭主妇、家庭煮夫。
像201户那样,只留孩子独自待在家里,父母都在上班的情况,很少,仅有三户,分别是201、402和502户,其中502户是男孩,年纪最小,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其余两户都是女孩,年纪上差不多。
另外,还有个特别的现象——这三个孩子,胆子都很小,内向、怯懦,开门时都瑟缩于门后,在和于袁俩接触的时候,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
敲开502户房门,照样提醒了小男孩一番,让他以后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后,天都已经黑了。
两人决定稍事休息,并吃个饭。为了赶时间,他们中午可都滴米未进,这会儿都有些饿得慌。
下了楼,走个两百来米就有好几家餐厅,他俩也不挑,找了家快餐店,十八块钱点了两荤两素,飞快的吃完后,便回到楼底下,坐台阶上一边休息一边抽烟。
“还剩六户,九点之前,应该能问过一遍吧。”于辰吐出口烟雾,说道:“走访的速度倒挺快,每家平均下来也就半个钟。可我情愿慢一些,花个两三天……”
“人家知道的信息就这么点,几下子也就说完了,其中大部分还是重复线索,有什么办法。”袁友冲打断他,说:“剩下六户,我想怕也不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万一有呢?”于辰反问一句,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否则和线索失之交臂,那就太可惜了。”
“我当然知道。”袁友冲说:“但我觉得,关键还是在那三户人家上。我总觉得,那三个孩子,开门后面对我们时表现如此一致,肯定是有原因的。”
“嗯。”于辰表情也严肃起来,说:“都是这栋楼租户的孩子,父母都忙于工作,晚上归家较晚,甚至周末都得加班,而他们都非常胆小、怕生,甚至有些怯懦……”
“是啊,很明显的。”袁友冲将烟头抬到嘴边,但不抽,只说:“我现在怀疑,丁禹安夫妇的死,或许和这三个孩子也有关联。”
于辰接话:“怀疑丁禹安,甚至丁禹安夫妇猥(河蟹)亵这三个孩子,被他们父母发现,然后复仇作案么?”
“嗯。”袁友冲最后深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掐灭,说:“如果他或他们真干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那么,孩子父母便有充足的动机杀人了。”
“当然,我希望不是。猥xie对孩子的伤害实在太大,甚至终身都难以走出那道阴影……虽说,从警十年,见过太多的悲剧,可三个孩子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还是太过残忍了些。”
“但事实并不会因我俩的意志而改变。”于辰也有些惆怅的掐灭烟头,说道:“虽说案情还未彻底明朗,但经你提醒,再看那三个孩子的表现,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说着,他双手抱拳,将直接捏的噼啪响:“说实话,如果这就是真相,我忽然不大想查这个案子了。”
“嗯?”袁友冲眼睛一眯。
于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说:“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啊,我可没说真的不管,也不是赞同以暴制暴什么的,只不过是纯粹的心情有点儿复杂罢了。”
“我知道。”袁友冲又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并说:“从个人的角度上看,咱们警察干的事儿,并不永远都是对的,有时候甚至很讨人厌。”
“就拿这桩案子来说,如果咱们猜的没错,那么,按照正常情况,完全走法律途径,丁禹安,或者他们夫妇俩可能也就只是被判个几年罢了。”
“他们受到的这点惩戒,对于三个孩子,对于三个孩子的父母而言,真的算是交代吗?我看未必,至少,他们也要看着丁禹安夫妇死,所以他们决定自己复仇。”
“可,从宏观方面说呢?大家都以暴制暴,整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
“反正,在我看来,某种程度上说,对整个社会来讲,守序邪恶都要优于混乱善良。”
第7章 锁定
“我也这么觉得,对整体而言,守序总好过无序。”于辰说道,同时斜他一眼:“还有,跟我说话还这么小心翼翼干嘛?怕我俩理念不同撕逼啊?”
“不,怕个别读者难以接受。”
“emmm。”于辰挠挠头,紧接着岔开话题,说:“这些事情,我觉得还是交给上边该头疼的人去头疼吧,我们就不自寻烦恼了。”
“嗯。”袁友冲应一声,说:“所以,‘不想接着往下查’的想法,还有么?”
于辰翻个白眼:“你老纠结这个问题干啥呀?”
“这个问题很严肃。”袁友冲却认真道:“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一开始不觉得有啥,可一旦生根发芽,导致自我怀疑,导致理念动摇,最终,就可能付诸行动。”
“毕竟对我们来说,查不查一桩案子,还是相对自由的,虽说命案必破,但扔给下边,下边区分队去查就是了嘛。”
“要迈出了那一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于辰打断他:“今天,我会因同情凶手而放弃查案,打开了这扇门,以后,这种事儿就免不了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再进一步,我便可能会受自己的喜好,乃至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影响而影响办案,最终就这么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从警的时间虽然不比你长,但这几年下来,也看过太多堕落的同事,都是始于微豪,最终全面崩塌。”
“所以,”袁友冲追问:“你那个想法,赶出去了吗?”
“赶出去了赶出去了。”于辰翻个白眼:“咋这么婆婆妈妈?”
说着,他直接伸手揪下了他手中的烟,扔到地上踩灭,说:“行了,别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咱们继续工作吧。”
“等等。”袁友冲站起身,说:“先问问老谷和老雷,他们也走访了一整天了,估摸着能有点收获。”
“行。”于辰颔首,说:“不过,时间有限,挑重点问吧?”
“我知道。”袁友冲掏出手机,说:“我就印证下咱俩的猜测。”
……
挂断电话,袁友冲身边的气压都低了不少。
看他反应,再结合他刚刚问的几句话,于辰心里也有数了,不过,还是得求证求证,便问:“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