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冲沉默。
于辰接着说:“只单纯是因为咱踩到对方痛脚了吗?这或许是个诱因吧,但绝不会是根本原因,毕竟,干掉咱们,依旧会有不少同事顶上。”
“所以我想,他们针对的,恐怕便是‘顶上’的同事。”
“我明白了。”袁友冲接过话,说:“调查这个犯罪集团的任务,由于涉及面太广太大,所以,调查人员,各人工作,一直都严格保密。”
“把我们仨干掉,或者说踢出调查任务中,上头铁定会再派人来,继续跟进任务。毕竟现在,可是揪出他们的绝好机会,就这么断了,可就白白错失良机了。”
“而上边派的人,不可能是随便抽出来的,十有八九,也是和咱们一般肩负着秘密任务的同事。”
“对,”于辰说:“这就是他们的根本目的,将像你我和柴华一样,肩负着秘密任务的同事给引出来。”
“我们在调查他们的同时,我想,他们肯定也在‘调查’我们。而且,由于敌暗我明,他们掌握的线索与证据,恐怕要比我们来的多不少,甚至咱们内部,还可能有对方安插的内鬼。”
“这帮家伙,一旦将咱们同事锁定之后,便能立马通过种种手段和途径,确定自己有哪些产业已经被咱们给盯上,手底下哪些团伙已经被咱们纳入调查目标当中。”
“之后,他们只要以斩钉截铁之势,将这些产业和团伙斩断,便能再一次彻底沉入水中,咱们这些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我想,这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果然有够贼的。”袁友冲感慨道:“这算什么,金蝉脱壳?还是断尾求生?”
“管他呢,”于辰说:“总而言之,咱们的对手,可不好应付。”
说着,他又看向袁友冲:“老袁,你脑子比我好使,快想想有没啥破解的办法?”
“你呢?”袁友冲反问道:“你针对这个问题想了好几天,总该有点想法什么的吧?”
“很遗憾,想法有,但不知道怎么破解。”于辰苦笑:“对方玩的就是个阳谋。你想,现在的情况不说千载难逢,但好歹也是大好机会吧?可算是抓住了对方一点儿辫子,上头的领导能轻易放弃?”
“显然不能。”袁友冲摇头。
“那就是了。”于辰本能的想耸耸肩,但想到自己的伤情,又抑制住了这股冲动,说:“领导不会坐看大号机会平白丢掉,肯定会另派人来调查,那人一露面,自然就暴露了,正中他们下怀。”
说着,他忍不住愁闷的叹口气,道:“总之,很头疼啊,继续查,虽然肯定会有所收获,但寇首说不得便得以逃脱。不查嘛,别说领导,就算是我也同样不甘心。”
“更何况,要咱们不为所动,放弃这次机会……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个事儿。”
“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那么,砍掉个手掌也是砍,砍掉跟胳膊还是砍,他们照样可以把那些,他们认为可能已经暴露了的产业给斩断,重新彻底蛰伏于暗处。”
“而且,有了这次教训之后,他们怕是会变得更加谨慎,以后再要发展,可能就不会再亲力亲为了,只找些中小规模的团伙,诱使或威逼这帮家伙和他们合作,他们彻底站到幕后去……”
“怎么说呢,打掉他们那些外围产业,怕是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一次打黑风暴过后,或许能短暂的将不安分份子给压下,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呐。”
“是了,”袁友冲感慨道:“你想了那么多天都没个结果,我一时半会,又能有啥主意呢?我的脑子也不是超级电脑,别把我想象的太夸张了。”
于辰苦笑。片刻后,他又说:“你觉得吧,这个犯罪集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般能耐?”
“嘁,”袁友冲翻个白眼:“什么能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呵,开什么玩笑,哪来那么多全知全能的变态。”
“我觉得,站在幕后的家伙,无非是一群贪婪、罪恶、自私、残暴的人罢了,他们或许比普通人聪明罢了。只不过,他们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掌握了相当的能量还有地位,拥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才变得如此难缠。”
“简单来说,只要咱们能掌握足够的线索,抹平在情报方面的劣势,对付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多难。在这片大地上,再牛逼的团伙,也比不上咱们一根腿毛不是?”
“呵呵,”于辰苦笑:“说的轻松。但以目前的线索看,这帮家伙,恐怕来自各行各业,或许未必是各行精英,但基本也都站在及格线之上。聚集了这么一批专业人士,想要对付,哪有那么简单?”
“说的咱们这面不是聚集着各行各业的精英似的。”袁友冲依旧不以为意,说:“你就想想咱们支队,刨除侦察队不说,法医、痕检、技术、图侦、监听、定位等等十多个直属部门,哪一个里头没有专业精英人才了?”
“我说了,咱们吃的就是信息上的亏,没办法,谁让意赅给他们加了buff嘞?”
于辰嘴角抽搐。
“好了,说这些都没意义,先一步步的往下走,往下查吧。”袁友冲说:“我点滴还没打完呢,薛老让我早点回去,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要想到主意,就让小周或者小姬来找我,我再过来和你商量。我要想到啥,也直接找你。”
“嗯,别打电话,我的手机交上去了,这事儿,小周和你说过了吧?”
“说了。”于辰道:“放心吧,那四个家伙,逃不掉的。虽说主观意图难以明证,但别忘了另一个定罪宗旨——行为决定动机。”
第18章 痊愈
晃眼,过了半个月。
袁友冲腿上的开放性创口,已经完全愈合,倒是免去了每天换药所遭遇的苦楚。
而且,伤后两周,肉芽组织转变为纤维结缔组织,也使得骨折端初步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小心些不要受到过大的力,以及振动即可。
再加上金属架固定器的作用,他已经可以拄着拐每天下床走几步了,想上厕所啥的,都没问题,也就解大手麻烦些。
嗯,相比于打石膏,最爽的一点就在于,可以伸一根指头透过金属架的缝隙小心的挠挠发痒的皮肤……
实际上,在他伤后当天,便有康复科医生介入,给出一些康复性运动的建议。否则,真要在床上个两三月一百天的,反而可能会把人给搞废掉。
比如,由于长期不活动导致软组织黏连,进而造成关节活动异常。又如,引发血栓、肌肉萎缩等等一系列问题。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同样是有道理的,他依旧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佐以运动也得选对方式及控制好量,一切都是为了康复。
总而言之,经放射检查,他骨头愈合的很好,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已经可以出院了,只需要定时到院复诊,注意饮食与休息即可。
至于三根指头嘛,依旧有些难办,石膏没那么快可以拆,肯定多少会影响到生活。而且,相比于腿上的伤,指头骨折对他的影响还大一些。
办好出院手续后,他很嘚瑟的拄拐来到于辰的办公室,好好的炫耀了一番,把于辰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于辰虽然入院比他早,但伤势比他严重的多了,这会儿中枢神经系统也只是堪堪恢复而已,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防止血栓形成什么的。医生建议说,还得过三五天左右,才能出院。
嘚瑟两句,他便又去看了看柴华,却得知,他今早已经被省厅的人接回去了,打算转到省医院神经外科继续治疗。
相比于袁友冲,他的伤情严重的太多,先前的猜测成了真,他脊髓受到较为严重的损伤,胸腹壁平面以下都失去了知觉,一个不好,便是终身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