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袁友冲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并接过小华手中的报告放到一边——报告是肯定要看的,但不会是现在。
相比于周倩欣直接突出重点的陈述,报告上的内容无疑详实的多了,对于定罪之类的程序而言,这是必要的,但对推理工作来说却未必,袁友冲要的仅仅只是结论。
前提是,这份依靠痕迹、线索与数据推测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袁友冲当然相信周倩欣的能力,因此并不急于看报告。
他接着说:“这份报告,在嫌疑人进入咱们的视线之后,可以帮咱们做一份初筛,意义相当不小,小周,辛苦你了。”
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四名实习生听得,尤其是小华,得让他知道,法医在许多方面,都可以给警队提供巨大的帮助,绝非只是做个尸检那么简单。
当然,也绝非无所不能,不可能达到一个人当一支专案组使的程度。
诸如法医现场、法医临床、法医病理等等一系列相当繁杂,范围极广的学科,都脱离不了“法医”的范围。
他又转而看向痕检员们所在的方向,说:“你这份报告,恐怕会和痕检的同事们有着极大的重叠啊。”
第8章 脉络
奚昱终于带着茂通区刑侦大队的刑警们赶到了现场。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大叠厚厚的报告。
至于案卷,实在太多了,他就算想带过来,也有心无力。
但,看着这一大叠报告,袁友冲已觉得头疼非常了。哪怕什么事都不干,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翻阅,想要看完这堆报告,需要的时间也绝对少不了。
他便揉揉自己太阳穴,对奚昱说:“这些报告是你们整理出来的吧?挑重点给我和老于说说。”
“是。”奚昱立马点头,显然,他在路上便已经打好了腹稿,将报告呈交给袁友冲不过是走过场罢了,最终铁定是要做口头汇报的。
他说:“我先讲讲受害人的情况吧。大概月初的时候,娄元和路心兰两人就开始在各自走动,想要将自己的年假调休安排到国庆前后去,这样,连着国庆七天假,他们差不多能休息半个月,乃至更久。”
“他俩都在自己单位兢兢业业的干了好几年了,貌似毕业后就一直做到现在,算是单位里的老人,倒也积淀起了些许人脉,最终,还真让他们把年假给批了下来,只是两人的休假时间略有出入。”
“娄元嘛,是从二十三号,放假到九号,整整十天年假加七天公休假,路心兰少一些,是是二十五号放假到七号,但她又多请了两天事假,同样是到九号。”
“不过,说是二十五号放假,其实二十四号下班后她就可以走了,只是得将手头的事儿处理掉或者转交给别的同事。”
“于是,她当天直接一口气加班到大约凌晨两点,这才离开单位。之后,我们估计她回家休息了下,吃了点东西,就直接抱上女儿,跟着娄元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据其亲属交代,他们曾经说过这么着急是要赶回老家参加一场婚礼。婚礼结束后,按照娄元、路心兰和亲友们说的计划,应该是要在老家待几天,和父母亲戚团聚团聚,然后避高速高峰期去旅游。”
“旅游的目的地嘛貌似是屋脊,但考虑到娄芸的年纪尚小,或许无法耐受高原反应,他们届时可能会更改计划。可这会儿人都没了,目的地啥的,貌似已经没了多大意义。”
于辰听了,一边反手揉着自己因久站久坐而又显得酸麻的腰,一边说道:“如果是要参加婚礼与旅游的话,按理说,他们应该会准备一定量的现金。”
“这年头虽然移动支付与刷卡都相当方便且普及,但出门在外,手上还是得有点钱的,而异地取款,尤其跨行取款的话,手续费又相当高昂。”
“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笔钱,引起了歹徒的觊觎,这才冒险对并非落单的受害人出手?”
袁友冲摇头:“应该不会,娄元也老大不小了,就算准备了大量现金,也应该是放在车上,亦或者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不会轻易外露,至少作案歹徒应该没那个能耐在作案前发现。”
“相比较之下,还是之前的猜测比较靠谱:他们一开始以为娄元孑然一身才动的手,结果路心兰从车上下来了……”
“而且,路心兰在相对宽敞的后排座,先前又一口气加班到两点,说是疲惫不堪也不为过,我估计她应该是直接抱着女儿躺在座位上睡觉了。”
“虽然,车辆爆胎的时候,她与女儿十有八九会被惊醒,但终归没酿成大的事故,有惊无险,娄元将车停稳后,让她和女儿继续躺在车上睡觉,随后自己才独自下车检查,这一可能也客观存在。”
“之后,她可能躺的不太安稳,坐起身子往外看了眼,发现有歹徒鬼鬼祟祟的向娄元靠近,吓了一跳,赶忙开门下车并提醒娄元,之后,歹徒便分别与他们扭打起来,最终,持有凶器的歹徒将他们杀害或制服。”
“当然,这也只是我串起大家大家的发现与思路后,推演出来的猜测,未必准确,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大方向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就是细节方面或许还有些偏差。”
于辰听完,刚想说点啥,但揉着腰的手也不知道是摁错地方还是用错力道了,忽觉又酸又疼,难受无比,龇牙咧嘴的抽了几口凉气。
不远处的周倩欣见了,赶忙过来,扶着他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腰又疼了?你别动,去车上后排趴着,我给你检查下!”
“好……”他抹了把冷汗,乖乖让周倩欣扶着钻进了警车,撩起衣服后脱掉护腰带,趴在后排座上。
周倩欣习惯性的戴上手套,随后搓了搓,将双掌捂得温温热,这才摸在他背上,轻轻摁了摁,时不时又用指节轻叩两下,问他是否感觉到难受不舒服。
与此同时,袁友冲担忧的往他俩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老于这腰,看样子伤的比预计中的要重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
嘀咕几句后,他又看向奚昱,说:“这桩案子的大致脉络,和我刚分析的区别应该不会太大。换句话说,本案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归结于随机性质的谋财型杀人案。”
“这类杀人案,一向让咱们很是头疼,但好在咱们并非毫无头绪,这三个月来的类似案例,对咱而言都是重要参照……”
“我明白,”奚昱说:“所以,我在来之前,重新分析整理了遍这一系列危害公共安全案件。”
这就是重点,袁友冲立马问道:“结论呢?”
“恐怕,得让您失望了……”奚昱说:“虽然这一系列案件,咱们研究过多次,但这一次有不一样的发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推翻了先前一直烙印在咱们心头的,先入为主的观念……”
“这帮犯罪分子,都出自附近的村落乡镇,相互之间也认识,所以咱们一直认为,或许大部分乃至全部乡民,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到了这系列犯罪活动当中,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且真要动他们,打击面太大,所以……”
“但经这次分析发现,这帮不法分子,在各个案例之间分工确实是相当明确,符合团伙作案的规律,但团伙与团伙之间,组织性却并不明显……”
第9章 胳膊
“什么意思?”袁友冲皱眉。
奚昱组织了下语言后,解释道:“简单来说,近三个月来的一桩桩犯罪事件,的确是由一个个犯罪团伙犯下的,但各个犯罪团伙之间,除了罪犯都来自意行乡的各个村落,相互间大多认识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袁友冲眉头拧的更深了:“将这些案件串联乃至并案为系列案件并不严谨,实际上,这些案子都是孤案?”
“也不能说都是孤案。”奚昱说:“不少犯罪团伙,都是接连作案数次乃至十数次才被抓的,但将所有案件列为一个系列案件的确不严谨,应该视作数个并列的系列案件才对。”
袁友冲拍拍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