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刚刚的表现,连我故意借考校来套话都没看出来,而且表述方面也不是很清晰,甚至很凌乱,几乎是想到哪说到哪,感觉不像是在像我汇报工作成果,反而像是在把记得不太熟的几件事给背出来似的……”
越想,他就越觉得自己判断没错。
“嗯,借着这次调查‘销赃渠道’的事儿,再好好考察考察这个肖伟。”他如是想:“不过,这事儿不能广而告之,得派个真正信得过的人,以协助的名义去盯着他。”
“小姬和狒狒显然不合适,老成老范和小周不是干这个的,我又走不开,老雷身上担子也重……啊,为毛事情会整的那么复杂,和宫斗似的……”
“算了,这事也不好假手于人,我自己多留下心吧。”
他扭了扭脖子,觉得有些饿,便想到还没吃早餐,干脆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刚点完,雷怀鲁电话就打来了:“于队,查到了,苏堂亮确实上了那辆车,有监控可以证明。我把这段监控截取拷下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看过了就没问题了。”于辰想了想,说:“对了,你和胜华分局、胜华大队方面,有没有什么交集?”
“呃,没有,不过咱们组有人是去年刚从胜华分局调过来的,怎么了?”
于辰眼前一亮:“有件事儿要你去做一下。”
他仍旧决定把排查面扩大,以尽可能的掌握曲忠的情况,如此或许还有可能在苏堂亮落网之前,先行确定他具体的罪责,撬开他的嘴。
于是,他便将计划告诉雷怀鲁:“是这样,我打算让你带一批人,让胜华大队配合你们,把该区的小偷、扒手、混混都问一遍,问问他们是否了解曲忠这个人,了解多少,把线索整合上来给我。”
“走访他们?”雷怀鲁顿了下,反问道:“于队,你难不成是从那小片警的调查结果上得到了启发吧?”
“算是吧。”于辰解释道:“我还觉得,还是同行之间最为了解,换句话说,想要读懂曲忠,还得依靠那些小偷。”
“是这个理。”雷怀鲁说:“那成,交给我吧。”
挂断电话后,他重新将案子捋了一遍,发现,当案情明朗,杀害苏金洪的凶手基本能确定是苏堂亮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线索、疑点,都指回了苏勇这一家子受害者身上,苏金洪、苏堂亮和曲忠,都绕着苏勇一家子转。
换句话说,调查重点该挪回到苏勇一家身上了。
可朝令夕改,在哪行哪业都是大忌,别的案子还好说,毕竟支队这个单位虽然也说得上庞大,可也没大到哪去,于辰和袁友冲完全能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且及时调整也有助于破案。
但这桩案子,关注的人太多,何况之前为了更改调查方向,他还玩了出先斩后奏,让许乙铭很是不爽,这会儿再贸然调整重心,上头意见肯定很大,甚至会觉得于辰瞎指挥。
觉得瞎指挥就瞎指挥吧,挨怼了也无所谓,于辰虽然习惯于服从上级,但也并不在乎被上级点名通报,只怕有人借机夺了他的指挥权,派个外行人来瞎整一通,那案子能不能侦破就悬了。
纠结一阵,他有了主意,给成威打了电话:“老成,你拉俩痕检员出来,和我一块去鸣凤香山,我想再看看苏勇一家遇害现场。”
第56章 复勘
鸣凤香山a13栋,独栋别墅区中最靠外围的几栋楼之一,是苏勇一家的根子。
咱们国人的理念,家,就是根,没有家,则是无根浮萍。
原本,所谓别墅指的是除居宅之外的,用于享受生活的改善式住宅,是第二居所而不是第一居所,因此多建于郊野或风景区,别墅的“别”字也很好的体现了这一定义。
但这年头,别墅的定义混淆,很多成栋的、装修较为豪华的、人口密度较小的高档住宅,也纷纷被称作别墅,还有了双拼、联排等别墅形式,它“第二居所”的定义早已大大淡化、削弱了。
更何况,由于对“别墅”的限制性政策,所以许多开发商真盖别墅,也会规避这两个字,称为住宅或高档住宅,进一步削弱了普通群众及暴发户群体对别墅的认知,觉得只要有个差不多的样子,就可以称之为别墅。
因此,苏勇一家,名下的其他房产要么转售,要么便租赁了出去,只有眼前这栋所谓的“别墅”,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家”。
但这会儿,这栋房子大门,以及院落栅栏门上都贴了封条,拉了警戒线,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想来,本案告破后,这栋发生过灭门惨案的房子,恐怕很难再以其应有的价格卖出去了。
就算低价销售,也未必能成功出手:毕竟买得起的人多数过的精细,避讳也多,这里地段又不是很好,基本不会去买;愿意买的人嘛,即使怎么降价,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天文数字,望而却步。
像魔都大妈那样欢天喜地的以低价购置“凶宅”的,真正不避讳的有钱人总归是少数。
“嘛,最近咋老爱胡思乱想。”于辰摇摇头:“是因为老袁不在,我对独挑大梁没啥自信吗?所以注意力不集中?果然,我还是太依赖他的脑子了。”
想着,他将临时公安封条揭开一角,把门打开,侧过身对成威及其身后的两名痕检员说:“别杵着了,进来吧。”
……
别墅内,成威忍不住问:“于队,怎么想到‘复勘’现场了?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于辰摇摇头,说:“只不过,苏堂亮仍然在逃,曲忠又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交代。所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做好零口供给已抓获的曲忠定罪的准备。”
“想零口供办案,证据链就必须完整到无懈可击的程度。所以我想,再来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零口供?”成威有些疑惑。作为痕检员,他与周倩欣一样,并不实时跟进案子,在勘察完现场,给刑警们指明一个方向之后,更多的则是投身于物证鉴定工作,并不直接参与到后续的推理、走访等调查工作当中。
中队、大队级别的基层,或者偏基层的单位,苦于人手不够,单位内部虽然也有痕检之类的细分,但实际工作中的职能却很少分的特别清楚,大家都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往哪里搬。
但到了支队,职能细分就比较清晰了,除非实在忙不过来。而这桩案子虽然大,但也还没到痕检员、法医等支队直属刑警不分职能统统都得捋起袖子放手大干的时候。
因此,他便问:“这个曲忠,不是已经对自己盗窃行为供认不讳了么?怎么还得零口供定罪?”
“主要是,咱们觉得他所犯的事儿,不仅仅是自个儿交代的那么简单。”于辰耸肩:“所以咯,你们受点累,再勘查一遍现场呗。嗯,我也和你们一块干活。”
“好吧。”成威点头。反正于辰都下令了,他乖乖干活就是,便问:“从哪儿开始查起?”
“起火的储物间。”于辰说道:“几个发生命案的房间,你们都已经仔仔细细查过一遍了,事后也又调查了好几回,我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那几个储物间,由于灭火而导致一定程度上破坏过现场,对痕检勘查造成一定困扰,如果出啥问题,估计也就出在这儿了,先前的调查结果也未必准确,所以想再勘察一遍。”
说着,他顿了顿,才下达具体的指示:
“宏观方面的勘察,你们拿手,交给你们。一些极其细微的线索,我自认为自己眼力还算不错,曾经在部队里学到的侦察兵技巧也能发挥点作用,就帮点忙,如果发现可疑之处,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过来判断。”
“成。”成威挑眉。
于辰又掏出手机,给本辖区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两个片警过来跑腿,顺路把该小区的物业保卫科负责人给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