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于辰扫了眼身边三人,说:“上车吧。”
除了袁友冲和成威外,还有一名中年刑警,肩上顶着二督的警衔,正是支队内的重要骨干,技术大队队长范玉宏。
五人上了同一辆警车,其余刑警则分别上了两辆警用面包车,合共十九人上了路,同时拉响警笛。
周倩欣有些奇怪,问道:“于队,怎么连警笛都拉响了?很急吗?”
一般而言,刑警队出动是不会如同电影一般鸣着笛呼啸而过的,那样做无疑是提醒罪犯:我们来抓你辣,还不赶紧跑?
平日里看到的鸣笛警车,绝大多数都隶属于交警与治安警,刑警一般都是暗摸摸的出动,并迅速封锁现场,若犯罪分子仍在现场中,则将之直接抓获。尤其是在抓捕行动中,除非明确嫌疑人已有逃亡动作,否则即使再急都不会鸣笛,只会偷偷上门抓他。
“是挺急的,”于辰回答说:“而且驻村干警已经到现场,咱们再偷偷摸摸的也没意义,干脆拉响警笛,快点赶过去。”
“哦。”周倩欣了然,又问:“到底是什么案子?有卷宗吗?”
“没有。”于辰说:“案子发生在南湖县卯易村,报警中心接到村民报案便立即责令派出所驻村干警前往现场,随后便立即将此案上报,上级则勒令我们支队,立即派人前往卯易村,直接负责侦办此案。
“不仅如此。”袁友冲接话,淡淡的说:“上级还规定了破案时限:七十二小时。”
“别说上级,省厅都险些派出刑侦局重案支队的专家直接介入此案了。”于辰瞥了袁友冲一眼,说:“不过,他们听说老袁会负责此案的侦查工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直沉默的范玉宏呵呵笑道:“老袁的破案能力可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他们当然放心了。”
周倩欣柳眉微颦,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案子?竟然让上级和省厅这么重视?”
成威目不斜视,郑重地说:“灭门惨案!”
……
卯易村距离支队的直线距离不算近,约莫七十公里左右,但由于其坐落于大山之中,山路多蜿蜒崎岖,个别地方甚至根本不通公路,只能绕道,因此总路程达一百五十公里上下,再加上这种山路车根本开不快,五个小时之后,也即中午十二点半,三辆警车才到达案发现场。
刚一下车,成威与周倩欣便立马往案发现场,即遇害村民家中跑去。
由于该村地处偏远,村民法律意识和公安常识普遍不强,驻村民警手中又没有警戒线,因此,案发当时有不少村民围观。
只不过此时距离案发毕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又不敢真正进入现场当中,久而久之兴趣便散了,再加上已是正午饭点,围观的村民已经不多了。
看着现场地面上凌乱不堪的足迹,成威眉头大皱,气冲冲的瞪了驻村干警一眼,喝问:“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报警中心和指挥中心让你保护好现场,你怎么让村民将现场破坏成这个样子?”
两名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委屈巴巴的说:“村民数量实在太多了,说又说不听,还不敢动粗,向上级要支援,结果派出所就拍了阿季过来,我俩根本拦不住他们哇。”
他口中的阿季也开口说:“是啊,我接到命令就立马骑着摩托过来,但山路难走,还是耽搁了半个多小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我花了好大劲才挤进去,帮着老刘守着门口不让个别胆大的村民进现场。”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很绝望啊!”
“……”成威险些被他俩如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的表情和话语逗笑,且冷静下来想想,也确实怪不得他们,只得叹口气说:“算了,希望房间内没有被破坏的太离谱吧。”
“这你放心。”老刘拍着胸膛打包票说:“我赶到现场后死死的堵着门,个别胆大的村民也不好意思硬挤进来,所以除了报案人易朗平外,只有我和阿季进去过。”
“人围观村民散的差不多了,我让阿季帮我继续守着,我去易朗平家中采了他的鞋样特征,可供你们排查足迹。”
“噢?这也算意外之喜了。”成威点点头,随后看向周倩欣,以及随之优哉游哉走来的以于辰为首的众刑警,说:“老胡,老乔,你俩跟我进去勘察现场!”
老胡和老乔是痕检科的资深刑警了,更是成威的左膀右臂,这次刻意带着来协助痕检。
“等等!”然而,袁友冲却叫停了他们仨,说:“那么猴急干什么?先听这两位同事给我们介绍下情况啊!”
“呃……”成威反应过来,尴尬的挠挠头,对两名驻村干警说:“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俩大致和我们说说已掌握的线索?”
“我们也没时间调查,目前只知道两条线索。”老刘说:“第一,受害人为易朗原一家五口……”
“一家五口?”周倩欣打断他,奇怪的问:“不是说受害者共有六人?”
“对,六人。”阿季点头,说:“另一名死者是我们村的,是个小女孩,今年才七岁,叫辛晗君,于三日前落水身亡,前天中午入土下葬。”
“但就在她下葬当晚,遗体便被人挖了出来,送到易朗原家,给他当天同样因落水而身亡的的儿子易健梁……配冥婚!”
第2章 木偶
“配冥婚?”于辰大吃一惊,虎目圆睁:“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配冥婚这种荒唐的事儿?”
“这不奇怪。”老刘苦笑着解释:“于队你们也看到了,这一带地利位置比较偏,交通条件又极度不好,村民们也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所以与外界交流很少,甚至排斥与外界联系,遗留一些迷信陋习也是正常的。”
阿季补充说:“不只是配冥婚,跳大神什么的,也不少见。而且,火葬也不被他们接受,家里有人去了都是找棺材匠做一口棺把尸体放进去埋了。”
“也就是易朗原一家都已经遇害,否则如果想要解剖尸检的话,遭遇的阻力一定不小。纵使如此,其他村民们也未必同意我们解剖,认为这不吉利,会带来灾祸。”
袁友冲皱眉,问道:“既然他们的思想这么……姑且说传统吧,还讲究土葬,又怎么会把小女孩的尸体从坟里头挖出来?按照他们的想法,这应该是犯忌讳的吧?”
“没错,是犯忌讳的。”阿季沉声说:“所以受害者辛晗君的父母得知她女儿的尸骸被挖出来给易健梁配冥婚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即使易朗原一家已经被灭门,但他们仍旧纠集了一批人,扛着锄头,想要来这个村子讨要一个说法!”
“也正因如此,咱们派出所除了我和老刘外,所有的警力都投入到了丁坊村中以维持治安,防止突发情况发生,并尽可能的稳住他们的情绪。”
“一旦在于队你们赶来之前,无法稳住形势的话,两村之间很可能爆发较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事件,这在历史上曾有前车之鉴,虽然无人死亡,受伤的也不多,但影响还是相当恶劣,所以……”
于辰表示理解,说:“我明白,这也怪不了你们。”
老刘紧接着又说:“他们配冥婚这事,这个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我在内,不过,咱们之前都不清楚女孩的尸体是怎么来的,还以为双方家属都同意了,再加上这种事多少有点晦气,大家都不好问,我也没管。”
“这事我有责任……”
“押后再说,你回头做个检讨,再看上级怎么处理。”袁友冲插话:“先说说小女孩一家的情况。”
见老刘面色有些尴尬,阿季赶忙点头接话,说:“好的。辛晗君的父亲叫辛荣发今年三十一岁,她爷爷叫辛思存,今年五十四岁,原本世代都是猎户,以打猎为生,但近些年由于这方面管的比较严格,已经放弃这行了。”
“目前,他们主要是利用自己曾经当猎人时的经验,在山中寻找些名贵药材和野生食用植物,每周骑着摩托到县城里头贩卖。”
“当然,村里人偶尔也会托他们带些农作物出去卖,再买点食盐酱油等本村无法生产的必需品回来,他们则抽成一定的比例,属于丁坊村唯一与外界有所接触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