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打底,除青菜外,底部放笋片、高脚箐萝卜、口蘑、豆腐、粉丝,其上按味道由轻到重自下而上放置,刀口丸子最上,注满提前准备已经凉好的高汤。
几块红炭,热力便由土火锅的中心处向外围发散,几乎要数十分钟才能使锅中汤汁沸腾起来,十分缓慢。
林愁小心的控制好木炭的用量使其始终保持在将沸未沸的状态,想要炖出一锅清澈鲜美的八生靓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其初次沸腾前不能盖上盖子,其中的生腥味才能随蒸汽发散。
食材处理的非常干净,林愁也很满意汤并没有随着半沸的状态腾起浮沫,没有白费心思。
盖上土火锅配套的环形盖子后,其中的食材在这种“保暖”措施中至少要烹饪两个半小时左右,时间和炭火的热力会让食材彼此深入了解“相濡以沫”,各自渗出少量的油脂先是浮上汤面,又随着汤汁在锅中流转,往复不休,浑然一体。
渐渐的,生鲜的尖锐新香蜕变为熟成的馥郁,就如同连香气都被打磨掉了所有“棱角”,变得圆润,变得自如。
吴恪来了一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引气入鼻”,
“愁哥,这个汤,唔,好特别啊。”
明光基地市立足于海边,吴恪见过很多卖馄饨卖汤面的摊贩餐馆都用到大地鱼干烤香磨粉后入汤调味,那确实是令人难以忘怀的馨香和鲜美。
至于说生大地鱼、生牡蛎、鲜虾以及鸡肫鹅肠鸡肾猪腰这样的组合用来炖汤...
恕他直言,他还真的怎么也没想到过这居然还能是个很成熟很合理很有历史的汤色,而且居然没什么腥味??
时间仿佛都被土火锅缓慢的热力和温吞的沸腾浸染得变得慢吞吞的,林愁坐在旁边,一边照料着汤一边说道,
“八生火锅食材的搭配并不固定,毕竟它其实是一种涮锅嘛,想涮什么主要还看食客的心意,所谓的八生其实是指那几样经典的搭配而已,不过如果想只用它的汤那就需要多费点心思了,我得一早控制好食材之间的比例,比如这个鸡肾,你别看它小,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但是煮过之后可就大不一样了,完全用肾脏煮出的汤会有一种金属腥味,铁锌味,就是舔铁门和水管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吧...”
吴恪一脸懵懂,
“愁哥你这个儿童时期经历也太丰富了吧,幸亏这是大灾变年代,你要是生在大灾变前,肯定也是每到冬天想方设法必舔铁门拦都拦不住的那种娃吧...”
林老板打了个哈哈——
巷子里边出来的娃,而且还是在市场旁边的那种巷子,能有几个是真的会老老实实的那种。
真有那种老实巴交的孩子,早就被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了。
虽然林愁很不愿意提,关于童年回忆也大多都是很美好的记忆...
但是,在这种时代,这种进化者、活尸、异兽、魔植、虚兽的时代,任何阴影都会被数以十倍计的放大,都不需要特地提到进化者,混乱时代的普通人之间也从来不缺少人性的恶啊,这样的例子还少么。
“愁哥!愁哥?你在想啥...”
“走神了,咳咳。”
“我和有容都等半天了,然后是不是要处理刀鲚啊,说起来那鱼是真的漂亮,长得就跟一把宝刀似的。”
“嗯。”
拢共就那么三条20多厘米长的小鱼,鱼身又那么瘦溜那么薄薄的一片,掐头去尾能不能有八两肉都不好说,林愁却特地弄了这么奇特的汤来配它...
在这个小饭馆经历了这么多,并且直觉也告诉吴恪等人,这几条鱼板B味道不简单昂...
让他们怎么能不期待呢?
亮晶晶像一柄宝刀的鱼被林老板恭恭敬敬的从恒温箱里请出来,然后立即请上了砧板。
就单看林愁那个动作那个神情,仪式感还真就贼吉尔足。
“妈咧...突然感觉挺可怕的...”
吴恪发誓,如果基本法是人可以吃而且好吃的话,像他吴某人这样身材标准大概率会有几块品质很好的五花三层肉的家伙,很难保证他会不会被林老板热情的请上砧板...
林愁深吸一口气,
“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料理这样有来历、有身价又珍惜的食材,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刀鲚已经没太大活力了,它们被胖瘦二人组好一通折腾还能保持在这个良好的身体状态上砧板就已经相当不错——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林老板甚至可以帮助它们调节心理状态,比如整个唢呐吹个喇叭庆祝一下。
林老板很大气很包容,并不介意它们闹点小情绪什么的,完全可以理解嘛,毕竟搁谁上了砧板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三掌门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三菇浸鱼云
自六朝以来古人比如说士大夫阶层和文人墨客等等极力推崇,已经用了太多太多的诗词歌赋撰写了大量的文章来赞美长江三鲜,刀鲚、河豚、鲥鱼的鲜美。
抛开关于味道的部分不谈,其灿烂的、金属般质地的银白鳞片和某种锋利刀剑一样的形态其实也非常有特点,非常诱人。
不过隐藏在其鳞片之下的,是繁多细小的鱼刺,对某些嗜鲜如命但又吐刺乏力的刁钻嘴巴简直就是一场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噩梦。
行吧,其实也不用那么刁钻的嘴巴...
刀鲚细小的鱼刺多到什么地步以及需要多么灵活的舌头呢,大概就介于没有男朋友的小姐姐望而却步但有男朋友的小姐姐可以尝试挑战这样子吧。
emmmm...
不过嘛!
刀鲚清蒸,原模原样原滋原味,一壶清茶抑或一杯老酒,三两好友慢啖细酌,连吃鱼吐刺这种事也可以因温吞缓慢的时间而变得雅致起来。
但...
林某人身为一个特别合格的厨子和大方、阔气、喜欢给顾客打折的老板,是不会让客人有这种不愉快的体验的。
刀鲚扁而细长,并不适合用那种常见的三片鱼再去血合取肉的方式进行处理——片过之后估摸着就只剩一小层连着皮的肉了。
自古以来刀鲚的做法不外乎是干煎油炸等等,用酒、醋、糟等等方法使鱼刺酥软。
再就是劳动劳动伟大的厨子们预先处理了,比如林老板要用的方法:刮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