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是农村里的那种典型的低矮的小茅屋,里面点着一根昏黄的蜡烛。房间的中央铺了一张凉席,身体已经变硬发青的二鸭子,就那样脚朝外,头朝里地躺在了凉席上。
我猛然冲进了房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但是我在跑动的过程中却是明明确确地感觉到那团模糊的黑色的东西如同触手一般猛然缩回了房屋中,藏到了二鸭子的体内。
“二鸭子!”我站在门口望着里面躺着二鸭子,大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就在这时,一股冰寒的凉意却是袭上了我的心头,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已经死去了的二鸭子,此时居然是咧嘴笑着,猛然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带着血红的颜色,死死地盯住了我。
“啊!”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一声惊呼,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冰冷起来,一颗心完全纠结在了一起,觉得连喘气都做不到了,只能感觉到二鸭子无比狰狞的脸孔在自己的面前越放越大,而他如同枯枝一般的双手也越来越近的要掐到了我的脖子上。
第003章 穿红衣的女人
就在我正挣扎的时候,拼命地想要挣脱二鸭子的手臂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眼前一黑。
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接着我就听到母亲在我耳边大喊:“大同,你在做什么?”
接着捂住我眼睛的手掌拿开了,这时我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由是吓得浑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爬到了二鸭子的身上,自己拿着他的手臂来掐我自己的脖子。
当时那种状况,我心里完全傻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鸭子的父母也是吓得都忘记哭了。
倒是母亲很有经验的样子,二话不说把我抱起来就往外走。
二鸭子的父母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往外走。
我趴在母亲的肩膀上,依旧还在为刚才的状况感到疑惑。
而就在这时,我却是看到母亲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女人,长长的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脸上,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脸皮白得吓人,眼睛正看着我。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是看到了,不觉疑惑的向母亲说道:“妈,那个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母亲听到我的话,脸色大变,猛然回头看看我手指的方向,但是却似乎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只是脸色沉重地说道:“居然还跟着,呸呸,滚远点!”
母亲说着话,对着我指的方向吐了两口唾沫。
我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但是奇怪的是,她吐完之后,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居然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吓得全身都哆嗦了,死死地趴在母亲的怀里,动都不敢动。
“这孩子今晚撞邪了。”回到家里,母亲把我交给父亲,说道,“得给他叫叫魂才行。”
“撞了什么?”听到母亲的话,父亲问道。
“你说撞上什么了,他自己爬到二鸭子身上去了,那是山湖的脏气,这孩子这么大了居然还能看到,刚才还跟我说有东西跟过来了。”母亲说着话,神秘地看看外面,然后问我:“大同,现在门口有人么?”
听到母亲的话,我不觉抬眼往大门口,却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向我招手,当时我就吓得一下抱紧我父亲,大喊:“有人,有人。”
“你看看,这孩子。”听到我的话,母亲却是把我放到床上,对父亲说:“这估计我叫还不行,得让我爸来,他人老岁数大,才压得住。”
“那我连夜去带他过来。”听到母亲的话,父亲也是脸色凝重地去了。
“那你快去,晚了估计这孩子保不住。”看着父亲离开,母亲这才回来哄我睡觉,摸摸我的脑袋,说:“烧了。”
我看着母亲,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全身都懒懒的,酸痛地要命,昏昏欲睡。
但是就在睡着之前我记得我还问母亲怎么了,那穿红衣服的女的是谁?
后来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我知道在我睡着之前,母亲说:“这下糟了,那红松家的媳妇居然还在。”
※※※
叫魂,在我们老家的山里,是一种传统的习俗,说起来应该是一种迷信的办法。是我从小就一直经历和见证的存在,我父母尤其深谙此道,所以我从小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怎么叫魂。
我记得母亲第一次叫魂是给我妹妹叫的。
那时候妹妹刚一岁。
有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一起在山上的陵园里偷伐了一棵松树,半夜抹黑拖回家来。
那时候家里穷,这种上好的木料,盖房子要用,买不着,一般偷偷去山上的陵园里偷一棵就行了。
这是山村默认的规矩。
当天晚上,松树偷回来之后,母亲没有洗澡就上床搂着妹妹睡觉了。
结果第二天妹妹鼻子和耳朵都被冲出了血,发了高烧。
母亲就知道妹妹被脏气冲到了,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于是准备为妹妹叫一下。
而我就是必须配合母亲。
叫魂的方法分成两种方式,一种是中午的仪式,一种是深夜的仪式。
中午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在家进行就可以。
材料需要的是一个勺子,几张上坟用的草纸,以及一个铁盆。
准备好材料之后,母亲坐在门前,用草纸包好勺子,然后在盆里放一点水,而她则是一手端着勺子,一手沾起一点水滴到勺子上的草纸上。
每滴一滴水,母亲就会向着门口喊一声:“小瞳,回家喽!”
而我则是必须跟在旁边答应着:“回来了。”
这样反复叫唤着,直到草纸被水滴破之后,才结束。
据说这样就可以让小孩子丢掉的魂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