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刚才我们所呆的街心公园在可是在市区的核心地带,而这条巷口却在我工作的公墓附近,具体来说就是城市的南部,两者之间光算直线距离也差了将近十公里,别说十几分钟了,就是翻几倍的时间也到不了,更别说刚才还走得那么慢了,那么老O究竟是怎么完成这种远距离跨越的呢?
虽然这件事情有点儿太过匪夷所思,但我并不打算深究,反正老O总是那么神奇,那么令人捉摸不透。相比较起来,我反倒是更想知道老O为什么又把我带回这儿来,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怪物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吗?
老O并没有多作停留,侧头朝巷子里望了几眼,然后对我说,你等一下,我先去把他送走再回来。
我起初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随即就醒悟过来,马上惊道,送谁?烟哥吗?你要送他去哪儿?可是烟哥他……刚才你不是说要去找添添……呃,那个怪物吗?
老O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不放心的话,就跟着一起来吧。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径直朝巷子里面走,我见状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心里不停地想着他刚才说的送走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将“老烟枪”的鬼魂送回公墓交个那个妖怪去处置吧?
向前走了二十多米之后,我们两个便逐渐被黑暗的巷子“吞没”了。
我发现这一片与之前租住的那个地方十分相似,大多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起来老式住宅,但是更加破旧,有不少还是搭着棚子的烂木板房,基本上都属于拆迁和待拆迁的状态,所以虽然临街的地方看起来商铺林立,但其实里面早就空了,巷子里的小路两侧也已经被砖墙围了起来,连一个路灯都没有。而且这会儿不知是天突然阴了还是怎么的,根本看不到半点儿星光,四下里昏暗无比,我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也只能勉强看到身边三两米远的范围,真不知道刚才老O刚才朝里面望的那几眼能看到什么东西。
堪堪走了两百多步,这条巷子竟然还没有到头,远处依然是漆黑一片。
我不由得越走越紧张,猛然间想起几个月前我也曾经走过这样一条巷子里,而且还遇到了“鬼打墙”。那回是老O第一次救我,当时我们两个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从巷子走了出去,只要有老O在,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又向前走了几十步,情况依然如故,但老O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我转头朝四下里看了看,只见身后仍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两边除了围墙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同样漆黑的巷子前方似乎有点儿异样,但那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具体如何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老O突然停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只见他闭着眼睛默念了几句,很快便有一个闪着蓝光的人形从他的掌心释放了出来,果然就是“老烟枪”。
就看他浑身颤抖,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脖颈被狠狠扼住的痛苦中缓过劲儿来。
我赶紧搀起他,关切的问道,烟哥,你没事吧?
“老烟枪”就像没看到我一样,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嘴里喃喃的叫着,添添,添添……
我正想出言安慰,却不料他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发疯似的吼道,添添呢?添添怎么了?他在哪儿?
紧接着他猛地转头看向老O,咬牙切齿的怒道,你!我知道你一直旁边,为什么不救我儿子,为什么?
他说着,就丢开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瞬间就扑到了老O面前。
就看老O左手轻抬,隔在自己脸前,而“老烟枪”庞大的身躯立时就被定在半空中,竟然像凝固了一样纹丝不动。
接着就看老O用左手在他的额头上转了几圈,将一根细长的锥子吸了出来,在漆黑的夜色中仍然闪着银光,然后便把手收回了身侧。
“老烟枪”“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身体也像被吸去了劲力一样,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但却没有哭出声音。
这是“老烟枪”忽然伸手朝前面一指说,你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进了入口之后就是阴曹地府,接下来投什么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烟枪”呆呆的看了他两眼,突然摇着头大声说道,不,我不去投胎!我要去找添添!
老O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何必如此执着呢,你知道吗?这条通向地府的“暗道”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缺口,平时被世间的阴阳二气所掩盖,只有在阴气最盛的大破之日才会出现,至少六十年一甲子才会有这么一次,而且还没有固定的地方,只有死去七日以上的鬼魂才能看得见,进去之后就可以直通最后的轮回道,不用经过前面的五神问案,也不用受地府之中的残忍酷刑。今天刚好被你碰上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清楚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事,像你这样的鬼魂根本没资格转世投胎,即使去了真正的地府也只是枉受那无穷无尽的苦楚,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蒙混过关,将来或许能投生个富贵人家,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天亮之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老烟枪”听完之后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那片诡异的黑暗,紧接着又低下头去,似乎陷入了心理交战的迷茫中,又似乎根本没什么兴趣。
我叹了口气,也跟着劝道,烟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而且我也知道添添变成那个样子不是你的错,你可能是被骗了,但是这毕竟已经成了现实,你再难过也没有用啊。说句不中听的,添添的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根本就治不了,充其量也就拖时间而已,你已经尽过力,甚至连命都搭上了,作为父亲来讲无论如何也说得过去了。至于添添,我们一定会去找他。烟哥,我跟你保证,只要孩子还有救,我就会尽力照顾他。所以你不用那么执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安安心心的去转世投胎吧,说不定来生你和添添还会有父子缘呢。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老烟枪”就一直看着我,等到我说完之后,他仍然盯着我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像在哭,更像在笑。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撤,期期艾艾的问道,烟哥,你……你怎么了?
“老烟枪”凄然一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摇了摇头说,彬子,虽然你的话一点儿都不错,不过……我不能那么做,你没有当过父亲,所以根本不会懂的。
他说着就转向老O,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目光坚定的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会去的,不管添添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去找他,就算永远不能转世投胎,甚至连鬼都做不成也没关系,求你带我去找添添,求求你!
我见“老烟枪”居然为了儿子甘愿放弃投胎再世为人的机会,心中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但却怕他惹得老O不高兴,坏了大事,正想开口再劝,却见老O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似乎是让我不要说话,然后左手微微一抬,就看“老烟枪”的身体像张纸片似的扇了起来,接着两脚便落在了地上。
他接着对满脸惊讶的“老烟枪”说道,用不着行这种大礼,我只是给你指条明路罢了,听与不听全在你自己,跟之前一样,这一切全是你自己造下的因果,与我无关。既然现在你仍然如此执着,那好,你就跟着来吧,只要到时候不后悔就行了。
第十八章 妇产科
“老烟枪”一听这话立刻便来了精神,连声喜道,不后悔,绝不后悔,只要添添能得救,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这么说,你知道添添他人在哪儿?你……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老O冷哼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答道,别误会,我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除非有不得不插手的理由。而且你要搞清楚,那东西已经不是你儿子了,纵然找到结果也只会更加失望而已,所以如果你现在打算改变主意的话,还来得及。
“老烟枪”顿时呆住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老O接着又道,当然,如果你不到黄河不死心,执意要去的话,我也绝不会阻拦。至于那东西的去向嘛,其实你自己也应该能猜到一点儿吧。
“老烟枪”奇道,什么?我……
老O微微一笑说,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脑袋上指了指说,那东西虽然占据你儿子的身体,但这个地方应该还保留着一点儿宿主的原有的意识,而且这种意识很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既然是自己的儿子,你应该很清楚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老烟枪”仍是一脸愕然,口中喃喃自语的说,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
我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知道“老烟枪”现在可能心情太过太乱,所以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但其实老O这次所提的问题还真不是那么难猜。
虽然我今天是第一见到添添,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孩子,和父亲见面这会子,不光半句也没提过自己身上的病痛,甚者明明很想吃麦当劳,却宁愿跟父亲说不想吃。可是在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却两次问起妈妈去了哪里,而且在听到父亲说下次和妈妈会一起带他出来玩的时候,那种心花怒放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却有点儿令人心酸。结合之前老烟枪说起他和老婆之间糟糕的夫妻感情,八成上一次父母带他出来玩已经不知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所以,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添添心里最想要的也许就是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跟父母每天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如果按照老O刚才所说的话,那个东西是不是会去找“老烟枪”的老婆了呢?
老O侧头瞧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心里所想的,接着便露出了很奇怪的笑意,那意思竟像是在说我这次倒还不算太笨。
“老烟枪”这时也把头转过来看着我,意图相询,我当下便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老烟枪”听了不住点头,连连说道,对,对,对,这孩子……哦,不,那东西一定是找他妈了,咱们也赶快走吧。
我看了看老O,只见他冷冰冰的脸上竟透着一丝笑意,当即便纳闷起来,于是便让“老烟枪”稍安勿躁,等老O把事情讲明白了再说。
只听老O对我说道,刚才你的话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只说对了一半儿,那东西虽然还残存着宿主部分的意识,但却不会保有记忆,更不会有人性,否则又怎么会攻击自己的父亲呢?
我和“老烟枪”对望了一眼,心里也知道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问题是如果那东西不是去找妈妈,又会去哪儿呢?而老O之前的话又是暗示什么呢?
我们两个顿时又陷入了迷茫中,于是一起看向老O,希望他不要再卖关子,能赶快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