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形,是个女人,没有人在追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跑着跑着,她跌倒在了地上,很久都没有站起来。我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去,她发现了我,叫我不要过去,语气里,还满满的都是惊恐。
我从背包里掏出了手电筒,光束打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看上去,四十多岁,满脸大汗,有些狼狈。她跌倒在地上,脚磕破了,她摇着头,还是让我不要靠近。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但没走了几步,那个女人又叫了我,我回过头,问她干什么。她问我是不是从外地来的,我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会,问我:“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马上摇头,我告诉她,我刚从外面来,不可能这就回去。
她的语气里满是诚恳,求我把她带出去,还说愿意给我报酬。我没有搭理她,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她的声音里有一些绝望,连着叫了我好几声,我又停住了脚步,迅速地熄灭了手里的手电筒。
只不过,这次我停下来,并不是因为女人,而是因为在远处,我看到了很多道亮光,看样子,也是手电筒。我马上退了回来,警惕地问女人那些人是不是来找她的,她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是来找我的就行了。
我正准备退到一边去,女人拉住了我的脚,她求我,带她躲一躲。女人不再要求我带她出去了,只要求我把她扶到一边躲起来。女人抓的很紧,我看时间来不及了,只好咬牙答应了下来。
我把女人扶着,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近了,我们把头埋得很低,那么多道手电筒的光束,四处扫着。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跑过去,但是脚步声却停了下来,我的心一沉,微微抬头。
只看见那些人,都停下来不跑了,再仔细一看,有人正低着头盯着地上。我心里暗道不好,女人跑得太急,这一摔倒,脚磕破得很严重,地上留了她的血迹。这些人都很聪明,马上有人说要在这片地方搜查。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枪已经握在了手里。我突然站起来,也把这群人吓坏了,他们愣了愣,马上有人问我是谁,怎么在这里。我打量了这群人一眼,他们都穿得很朴素,像是很普通的村民。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躲在我脚边的女人,他们想跑上来,我喝住了他们。他们恶狠狠地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想管闲事,我只想走。”我感觉我脚边的女人,身体一颤。
那些人犹豫了一会,让我快滚。我点了点头,上了路,朝嘎查的方向走去。那些人很快就冲了上去,把那个女人给架了起来,女人撕心裂肺地喊着,求我帮她。约摸走出十几米,我停下了脚步。
我是在逃犯罪嫌疑人,这个时候多管闲事,显然很容易给自己找麻烦。我咬了咬牙,继续朝前走,但是走了两步之后,我暗骂了一声,扭过头,朝着那些人跑了过去。他们都还背对着我,正和女人说着什么,女人还在大声地喊着救命。
我一脚踢翻了两个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有三四个人被我打翻在了地上。他们手里的手电筒,也全部掉落在了地上,那些人站起来之后,全部放下女人,朝着我冲了过来。
他们一共七个人,各个都是彪形大汉,看上去力气不小,但是关于格斗,他们却一点技巧都没有。并不是越强壮的人就越能打,我和他们纠缠着,一时之间,他们根本伤不到我,倒是他们被我打倒了好几个人。
他们有些吃亏了,最后有人喊了住手。我的心一松,他们毕竟人多,如果再硬撑下去,我就要吃亏了,毕竟我不是呼兰。他们不打了,一个带头的人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管他们的事。
“看不惯别人欺负女人罢了。”我说。
带头的大汗大笑,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欺负女人,而是要带她回家。我冷冷一笑:“带人回家,也有这样带的吗?”
这几个大汗在说话间,语音都有些怪异,应该是原省嘎查本地的人。那个大汗显然不愿意再和我起冲突了,他说他叫阿穆尔,女人叫乌云,说都是一家人,吵了架,乌云出走,他这才出来找人。
阿穆尔更是说,乌云是他的妻子。我扭头,看向了乌云,乌云这个时候不再挣扎了,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他说就当交了我这个朋友,希望我不要管他们的家事,还说如果我不信,可以问乌云。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问:“既然我插手了,就管到底了。如果他们说的是假的,你不用怕,这里没人能把你带走。”
“乌云,跟我回去吧,家里人还在等着我们呢。”阿穆尔好像怕我觉得他使诈,故意没说原省话,而是说了我能听懂的话。我盯着这个叫乌云的女人一会,她终于开口了,她对我点了点头,和我道歉,说给我惹麻烦了。
乌云承认阿穆尔说的都是真的了,阿穆尔搂过乌云,说他们这就要回嘎查去了。我心里还是有点疑惑,我想了想,开口说:“我也要去前面的嘎查,既然顺路,我们就一起走吧。”这也是想看看乌云是不是被阿穆尔威胁了。
本以为阿穆尔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大家的身上都很狼狈,那些大汗扶着乌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我和阿穆尔并肩走着,阿穆尔掏出烟递给我,说就算是不打不相识。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有烟。我掏出烟,点燃了一根,阿穆尔也不介意,问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嘎查去。
这些问题,我都没有回答,阿穆尔有些尴尬,只好不再说什么了。走了一阵之后,烟抽完了,阿穆尔告诉我说,再走上十几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嘎查了。我看了看手表,天已经很晚了。
阿穆尔说,嘎查里没有能供外地人落脚的地方,说如果我不嫌弃,就住到他家里去。阿穆尔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殷勤,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我说等到了嘎查里看看情况再决定。
阿穆尔连连点头,很快,在阿穆尔的带领下,我看到了些许的亮光。
这个嘎查,还保留着原省比较原始的风貌,嘎查里,最多的就是蒙古包,就在一片草原里,因为地势开阔,这嘎查看上去很大。
不过,我却看到了一栋很大的屋子,竟然是砖房,像是个宅院。
这在草原里,绝对是稀罕物了。我正想着的时候,阿穆尔突然把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第422章 午夜乐章
我猛地反手抓住了阿穆尔的手,反身把高大的阿穆尔给摔在了地上。跟着阿穆尔的那群又要围了上来,阿穆尔及时制止了他们。阿穆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体很强壮,这一摔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他拍了拍身体,问我怎么动起手来了,我反问他为什么要碰我,他愣了愣,旋即指向远处那大宅院,说他是想告诉我,他就住在那里。我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我不希望别人碰我。”
边上的几个大汗觉得我说话太嚣张,想涌上来,但是还是被阿穆尔给制止了。并不是我说话嚣张,只是从京市逃离后,我的心就一直悬着。我朝着阿穆尔指得那栋大宅子看去,因为地貌的原因,要在草原上建房子,比较困难,更不要说是在这样偏僻的嘎查里了。
阿穆尔说那是他的家,看来他在嘎查里,也算得上是大户了。其他人,住的全部都是蒙古包,可以说,这个嘎查里,除了环境很好之外,经济肯定非常得落后。但同时,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经济越是落后的地方,通讯就会越不发达,肯定没有人想到,我会到这里来。
阿穆尔笑着让我不要惊讶,说不仅是原省,到处都是这样。他说,每个地方都会有富裕区,每个地方也都会有贫民区,原省有非常发达的城市,其他发达的省市,也有落后的乡镇。阿穆尔说完,又问我愿不愿意到他的家里去作客落脚。
我狐疑地盯着阿穆尔看了一会,他变得这么殷情,的确有些奇怪。我在想,那大宅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转念一想,我决定住进去,一来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二来是再观察观察乌云和阿穆尔之间的关系是否属实,既然已经决定帮忙,那就帮到底,更重要的是,作为嘎查里的大户,我想阿穆尔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的家里动手,更何况我还有枪。
稍作思考,我答应了下来。阿穆尔在前面带路,我们踩着草地,到了那大宅子的外面。这里的地面,已经不长草了。嘎查里没有通电,宅子里点的都是油灯,宅子很大,有好几间房间,而且竟然还有一个厅堂。
厅堂很大,至少可以容下几十个人坐着,这对于一个嘎查来说,是非常大的手笔。而大厅中间的位置,还放着一架钢琴。钢琴对偏僻的村落来说,绝对是稀罕物,原省民族风味浓重,乐器一般也是弦类和埙类的,钢琴会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阿穆尔没有对我多介绍,只说现在晚了,也没有办法给我准备吃的,说等天亮,就好好招待我。乌云被其他人带回房间了,阿穆尔把我带到了一间房间,替我点亮了油灯,说我可以先住在这里。
在离开的时候,阿穆尔问我叫什么,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叫韩方。”
这屋子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屋子里有一股比较难闻的味道。我想推开窗户,却发现窗户被人给钉了起来,打不开。废了好大的力气,我才取出背包里的匕首,把窗户上钉着的木板给拆了下来。
窗户打开,夜里有些冷,风吹进来,我还能看到茫茫草原上的星空。我的思绪很复杂,原本我以为,顺着那条路一直走,我就能找到那墓碑,可是,我都已经进了嘎查,可还是没有找到。
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就算我对自己的妈妈没有任何念想和感情,也要确定她到底是死是活,因为,那是爸爸的愿望。我在黑夜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山的轮廓,草原很开阔,那山好像离我很近,但是我知道,如果真要走起来,恐怕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到那。
我在窗户边上站了很久,等屋子里的臭味都散去之后,我才躺到床上。走了一整天,我已经精疲力竭了。只是,我却不敢睡死。迷迷糊糊中,我又睁开了眼睛,我因为听到了一些动静,那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音乐的声音。
我侧着耳朵听了很久,最终确定了下来,的确是有人在弹琴,只是声音很小。我立刻就想到了厅堂里的那架钢琴。原本并不打算去查看,但是已经醒了过来,我却睡不着,倒也不是那琴声吵得我睡不着,那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是我的心里非常的不安。
我从床上翻了下来,推开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我绕着走廊,一步一步地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走的越近,我听到的声音就越大。很快,我走到了厅堂的外面,厅堂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奇怪的是,我听到的钢琴声,虽然比之前大,但音量还是很小。钢琴很清脆,隔着一道门,不应该只有这么小的阴音量。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厅堂的墙和门,可能都采用了特殊的材质,隔音效果非常好。
我住的房间,在最外面,离厅堂最近,如果再往里一点,恐怕就听不见了。我贴着耳朵,听着那细小但却悠扬的音乐声。我对音乐没有研究,但是里面传出的这首曲子,却让我感觉到了凉意。
那调子,非常古怪,准确的说,是非常诡异吓人。有美感,但却让人听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感觉这音乐,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声音,好像来自地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