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咒与和歌是同一种东西?」
「是的。」
「可是,那……」
博雅说到一半,突然住口。
「算了,这样说下去大概又会提到咒。」
博雅将刚才举到嘴边的酒杯贴在唇上,一饮而尽。
将杯子搁在窄廊後,博雅问:
「晴明啊,望着飘落的樱花,你内心一定浮出很多事吧?」
「是啊。」
「比如会觉得很飒爽,会觉得很无常,而那种无常感又会令你觉得很美,光是望着樱花,内心就会浮出很多事吧?」
「嗯。」
「我认为,这大概正是樱花用无声的声音在向我说悄悄话。」
「那是因为樱花能映照人心。」
「什麽?!」
「飘落的东西,灭亡的东西,通常能映照人心。」
「……」
「这种现象在你看来就成了樱花在向你说悄悄话。就此意义来说,樱花确实在说悄悄话。」
博雅叹了口气。
「刚才那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麽,可是你这麽一讲,我又没头没脑了。」
「没头没脑也没关系。即使你说没头没脑,其实你最明白其中道理。也许你比我更明白……」
「晴明,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在夸你。」
「不是在戏弄我吧?」
「当然不是。」
「这样我总算安心了点,晴明……」
博雅喃喃自语,望向庭院的樱花。
花瓣在月光中不停飘落。两人谈话时,花瓣大概也是这样不停地飘落着。
「蝉丸大人不来了吗……」
博雅小声问。
「总会来的。对那位大人来说,走夜路也没什麽差别。」
「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听蝉丸大人的琵琶。蝉丸大人的琵琶正适合这样的夜晚啊。」
「我也是这麽想,所以昨晚遣下人过去,说好今晚会来。蜜虫已经出门相迎了。过一会儿,蜜虫大概会牵着蝉丸大人的手出现吧。」
「眞是等不及啊。」
博雅举起酒瓶往自己的空酒杯内倒酒。
晴明望向庭院的樱花。
火光映在晴明身穿的白色狩衣,摇摇晃晃。
晴明蠕动着红色双唇。
「博雅,好像到了。」
话音刚落,蝉丸在房子拐角转弯,出现在月光中。
他右手持杖,左手被蜜虫牵着。
蝉丸背上驮着琵琶。
蝉丸在樱树下止步,歪着脖子,侧耳倾听。
「樱花开始飘落了啊。」
他彷佛能听到花瓣的悄悄话,如此说道。
三
三人在喝酒。
蜜虫在一旁斟酒。
「看来樱花也有味道啊。」
蝉丸举着酒杯说。
「因为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我喝酒时,通常会先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