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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古庙

    我和鸟爷不懂他什么意思。尤素道:“这个人当时跪在这扇门前,他在跪什么?他在膜拜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在跪拜这幅画?”鸟爷目瞪口呆。
    尤素点头:“他就是在跪这幅画。”
    我们的视线焦点又重现落回这幅“五福临门”的年画上。这幅画因为彩剥落,给人有些异样和不舒服的感觉,再加上周围朵朵翻卷的白云,整幅画透出很难言的气场。可怪虽怪,也不至于把这幅画当神仙菩萨那么敬着,尤素的说法太匪夷所思。
    鸟爷苦笑:“要不是我和你认识的早,非把你当神经病不可。”
    我想了想说:“尤素,你的想法太骇人听闻,乍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其实想想太过牵强。地上有个痕迹就是拿头磕出来的?你刚才演示的时候,确实能和磕头的情状吻合,也可能是巧合。退一万步说,就算磕头磕出来的,你怎么确定磕头的人和写求死的自杀者是一个人呢?”
    “感觉。”尤素说:“我都说了,以上推论源于我对现场的模拟感觉。这个求死的自杀者,来到这扇门前,他肯定有过什么经历或是感知到了什么,深度影响到了他,才驱使他跪在地上,给年画磕头。”注: П 即可观看
    鸟爷十分不敬地用手指弹着门上的画:“有你说的这么邪门吗?”
    尤素紧紧盯着年画,沉默片刻,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轻轻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我道:“整件事里我似乎感觉到一种很黑暗很邪门的东西。这东西我说不出个究竟,朦朦胧胧的。”
    鸟爷叹口气:“可惜啊,这扇门锁上了,要不然我们还能探个究竟。”
    说着,他下意识用手摸着挂在门栓上的锁头。只这一摸,像发现了什么,蹲下来仔细查看。他兴奋地脸涨红,磕磕巴巴地说:“我靠,不会这么巧。”
    “咋了?”我问。
    “这把锁根本没有合上。”鸟爷说。
    现场太黑,我们来时打眼一看门上有把锁,便顺理成章地以为大门是被锁死的。
    幸亏鸟爷手贱,摸了一把,觉出了不对劲。
    尤素检查,我在旁边用手机照亮,这把锁是很老式的扣锁。光亮下,锁眼上方的锁栓确实没有插进去,留了一条极微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到。
    鸟爷激动要把锁拿下来,锁头没有扣死,但因为时间太久,轴承老化腐蚀,真要想顺利的拿下来也不太容易。
    好半天,只听“嘎巴”一声,锁开了。
    鸟爷手颤得不行,深吸口气,把锁拿下来,扶住门就要推。
    就在这时候,我一个箭步窜过来,一把摁住他:“且慢!”
    “怎么?”鸟爷吓了一跳。
    我犹豫一下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两个看我。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这扇门,一字一顿道:“你们说,那些自杀的人,是不是都进过这扇门?这里其实就是禁忌的所在?”
    尤素点头:“有可能。”
    “这扇门不会是陷阱?”我咽了下口水:“有点像大森林里的扑蝇草,诱惑人进来,然后再把人弄死。”
    “有可能。”尤素又说了一遍:“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要出事可我一个人来。”
    鸟爷不耐烦:“刚才在外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老马,你要是再这么客气,以后我和尤素就把你排除到组织的行动之外。你现在磨磨唧唧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听组织的话,跟我们走,一辈子让你喝小酒。”
    我看看他们,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好。我听组织的。”
    鸟爷上去用力推门,把门打开,一股阴风吹出来,缝隙看过去,黑森森一片。
    他打开手机,钻进去,我和尤素跟在后面。
    手机的光亮惨白,照出前后不过一米的区域实在太黑了,周围又看不到参照物。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凉风。这股风说不清方向,像是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的。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一栋楼,就此时此刻的感觉,还以为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外。
    鸟爷小心翼翼往前走,光源只有他手机那么一抹,像是举着惨白的蜡烛,他的身影在光亮中虚化成了一团剪影。
    他忽然停下来,在黑暗中惊疑:“碰到什么东西了,撞死我了。”
    他用手机去照,眼前出现一排阶梯,又细又窄,向上延伸,看不见尽头。
    尤素低声道:“上面就是天台,去看看。”
    我们摸着阶梯旁边的墙,小心翼翼往上走。楼道过于狭窄,三人无法并排,只能分出前后。其实高度并不高,由于过度紧张,走得极是小心,竟然走了十分钟才到了最顶端。
    楼梯上面是个百十来平的小平台,堆满了杂物,气味倒是不难闻,比下面强多了。
    鸟爷拿着手机乱照,光照区域增大,前后三五米都能看得比较清楚。远处的东西,也隐隐有了些影子。
    我们慢慢往前踅摸,不敢走得太急,互相之间也不敢离的太远,一个拽一个,猫着腰。
    正走着,忽然鸟爷叫了一声:“哎呦我的妈啊。”
    他站住不动,眼睛发呆,缓缓举高手机,把光亮投射到前面,让我们看仔细。
    我和尤素狐疑往前看,这一看也吓住了。
    在平台最里面,居然出现了一座古里古怪的小房子。乍一看,还以为是门岗或是机房,可定睛再瞧,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间小房修得很有特点,前面朝向我们,没有门窗,露出黑森森的三个洞。屋顶飞檐斗拱,雕花横梁,柱子和房顶都刷着红漆,年代久远,漆料剥落,红发暗,趋向老照片的黄。房子阴森到无法形容。
    他们两个也只是惊奇,而我一看到它,脑子“嗡”炸了,一片空白。
    鸟爷啧啧称奇,想走过去看个仔细。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抓住他,声音竟然沙哑:“别!危险!”
    他们两个回头看我,尤素大吃一惊:“马连科,你脸怎么这么苍白?不舒服吗?”
    我指着对面这间房子,磕磕巴巴说不出话。缓了好半天,才慢慢说道:“我见过这个房子。”
    他们非常震惊,忙问我在哪看的。
    我深吸口气:“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林子里的遭遇吗?我来到一片空地,上面有电塔下面有破庙,然后是保安们的仪式,又出了钟馗怪人。当时我看到的破庙,和眼前的这座一模一样!”
    鸟爷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山区林子里有这么座庙,现在楼里也藏了这么一座庙。”
    尤素恍然:“老马,咱们在下面的时候,你说能感觉到天台的方向就是钟馗作法的地方。这栋楼和那座山都藏了一座古庙,果然冥冥之中有联系。”
    “这座庙到底是干嘛的?修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鸟爷看着。
    我说:“当时那些保安把一个农村妇女推进庙里,再出来的时候就变成傻子了。她在庙里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根本无法想象。算了,算了,”我看着鸟爷跃跃欲试的表情,赶紧道:“别节外生枝。我现在心跳得越来越快,还是赶紧去天台。”
    “对,先干正事。”尤素说。
    我们三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平台上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通往天台的门。这是两扇合拢的铁门,没有上锁,用力一推,嘎吱吱推开一道大缝隙,勉强能够一人进出。
    缝隙里刮着狂风,我们看到了天台外的蓝天。
    雨停了,天空如洗,阳光透云而出,从门缝里照进来。我们在黑暗中摸索了太长的时间,乍一看到阳光,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