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就是那颗眼球,只不过它变大了无数倍,半透明的玻璃体中流光溢彩。仿佛有着无数恐怖的力量在里面流动,而当我仔细瞧过去的时候,对方巨大的瞳孔陡然一张一缩,朝着我眯眼瞧来,让我浑身宛如跌入冰窖之中。止不住地直打哆嗦。
我们一路奔逃,毫不停歇,就是不想与不属于这个世界、充满神性的鬼东西正面冲突。
然而却终究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般曲折,最终我们还是撞到了这玩意儿的面前来。
还能跑么?
不能,那么既然不能,唯有硬着头皮去面对吧,在我们那地界有这么一句老话,叫做“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人生不过一世,草木不过一秋,就算是死,我他妈的也不愿意怂死。
就是干,不要怂!
我心中翻江倒海,自我暗示几番之后。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而脸上却是淡定无比,丝毫不流露出来。
我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卜桑冷冷笑道:“好你个卜桑,真能够算计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这老情人花舞娘给活剐了,将你师父的儿子康桑坎给先弄死?”
有着云层浮下来的那只虚空巨眼撑腰,卜桑显得格外自信,冷酷地说道:“你都说是老情人了。瞧她那副恶心样,你觉得我还会碰她么?要不是往日的一点儿交情,我甚至连提她的心思都没有;至于康桑坎这小子,去了中国多年,什么本事没有学会,吃喝嫖赌的功夫倒是憋出了内伤来,真的是给我师父丢脸,这样的水货你若是帮我给杀了。我少不得还要感谢你一番……”
听到这般伤人的话语,花舞娘的眼眉低垂,仿佛睡着了一般,根本就毫不在乎。
她并不计较,反倒是昏死久矣的智饭和尚居然在这个时候适时醒来,还被布鱼扛在肩上的他双手被缚。不过一张嘴却没闲着,冲着卜桑大声吼道:“卜桑你个龟儿子,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将你从村子里挑出来,你不是早就饿死,就是死在了那万人坑、集中营里面了,哪里能有今天的锦衣玉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亏我父亲对你这么信任,你居然这么对我,我艹……”
则智饭和尚的嘴皮子本就灵活,这是我之前就已经领教过的,此刻听到他痛骂卜桑,不知道为何,我总有一种看到狗咬狗的乐趣。
智饭和尚破口大骂,而卜桑的脾气却是好得很,淡然听着,过了许久,平静地说道:“康师弟,师父送你去中国,是希望你能够融汇中原佛教与我南洋术法于一体,发扬光大,传承衣钵,而你不但学无所成,而且惹事的本领倒是增长不少,这一位茅山首徒,在中国近年来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在江湖之地位,如日中天,你居然惹到了他,岂不是找死?我既然救不了你,就只能帮你报仇了——巴干达巫神,子民卜桑请求你,帮我拿下这些仇敌,扬我教威……”
这一句话,完全就是在翻脸了,听到卜桑的命令,又想到自己却是还在敌人的手上,智饭和尚慌张地大声喊道:“卜桑,卜桑,我还在敌人手上呢,这事儿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相比于智饭和尚的歇斯底里、色厉内荏,卜桑却显得十分淡定,悠悠地说道:“能跟在我身边的,自然是我亲信,至于忠诚于你父亲的,已经完全融入神灵的身体里去了……”
听到他说这话,再想起巢穴之中无数被融入红色液体之中的信徒,以及增长无数倍的虚空巨眼,我不由得生出一阵冷汗。
好一招铲除异己,借刀杀人。
当时我们若是跑得慢,估计也要被这虚空巨眼给融合,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了吧?
那个时候的卜桑,说不定就藏在暗处,监控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只不过是出了一些问题,方才将我们这些变量,给漏了出去,成为了计划之中的唯一漏洞。
在我想来,估计卜桑也没有想到智饭和尚会如此脓包,让我们从后门给逃脱了吧?
此乃猜测,不必深究,因为那虚空巨眼在得到了卜桑的吩咐之后,居然十分顺从地听了话,朝着我们这边缓缓地移动过来。
这巨眼足有一头大象一般的体型,挥舞着章鱼一般的臂膀,缓慢游来,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胸中发闷,竟然有一点儿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特备是被它直勾勾地看着,瞳孔里面透露出来的冰冷寒意,当真让人痛苦。
如坠冰窟!
我浑身僵直,不过在适应了几秒钟之后,终于凭借着一身魔功,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扬剑而上,想着管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只要你一旦进入我的攻击范围,我就让你好好瞧一瞧厉害。
然而那虚空之眼在离我们二十米远的地方,居然悬空而停,不再前进。
它虽然停住了前进,然而却并不停歇,附着在眼球之上的章鱼软臂全部朝下,接着身体开始飞速自旋起来。
我不懂它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几秒钟之后,我瞧见这玩意的下方,突然滴落了好几坨的黏液来,这黏液一落地,就化作了俞千八、瓦罗阿、达桑巫师等在巢穴里已然死去,不过修为厉害的高手来。
这些人浑身赤裸,透着血光,头颅部分还算完整,但是脖子之下,却仿佛活活剥去了一层皮,露出下面黑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来,十分可怖。
这虚空巨眼就像拧抹布一样,先后滴落了十五滴。
出了俞千八、瓦罗阿和达桑巫师等人之外,其余的人我们倒也并不认得,不过感觉整体的水平,都能够达到一定的程度。
与生前相比,这些血人显得有些僵硬,少了许多灵气,不过凶戾之气,有有增不减。
瞧着就有些心寒。
虚空巨眼停止了自旋,悬空而立,而那些被拧出来的血人则朝着我们一步一步地进发了,与此同时,远处的枪手也暗自将准星锁定在了我们的身上,尽管不可能在虚空巨眼的攻击中射击,不过只要出现什么意外,这些人就会抽冷子来一枪,将我们给送入地狱。
卜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灿烂,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已在了他的掌握之中。
我接过了小白狐儿手中的花舞娘,对那小妮子低声吩咐道:“一旦打起来,你就凭着自己的优势,绕开战场,然后帮我解决掉所有将枪口指向我的家伙,懂么?”
小白狐儿点了点头,而我则将花舞娘抓着,逼着她去瞧看前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血色人群,寒声说道:“绝望么?”
花舞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虚空之眼,突然摇头笑道:“祭拜了它这么多年,没想到本尊居然这般丑!”
这话儿我深为赞同:“正神我不知道,但是这些邪神,一般都是混得不咋地的,样貌也格外被人诟病,真的不是什么好长相——花舞娘,你也算是纵横一世,现如今众叛亲离,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作为敌人,花舞娘无疑是可恨的,这女人的罪恶罄竹难书,然而作为一介女性,她能够在等级制度十分明显地南洋混出这般的地位来,却也十分难得。
每一个能够出头的人,心中自有一片天地。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花舞娘回过头来,长吸了一口气,居然笑了:“想我当年那一蝼蚁般的雏妓,竟然能够活到今天,统御无数欺辱于我的臭男人,仔细一想,也不枉白活一世。现如今,我想明白了,即便是死,我的灵魂也未必能够归于巴干达的庇护之中,不过我并不后悔,若说有什么可以教你的,我只能说,人生短暂,何必思前顾后,活得精彩些,给世人留个念想,也是很不错的呢——总好过我当年的那些幼时好友,在肮脏、熏臭的房间里面,接待无数陌生而丑陋的男人,还没有成年,就在阴沟里面,默默死去……”
花舞娘的话语里面,有着几分萧瑟、几分怨恨,和几分不舍,而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将她猛然一推,朝着那帮血人撞去。
我不知道这些血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所以必须要有人帮我试探。
我们的人不能受伤,那么就只有这个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废棋的花舞娘,能够胜任此职。
花舞娘被我远远推出,像是扑火的飞蛾,显得义无反顾。
她的双手张开,在刹那间,我突然感觉她有一种自我救赎的感悟,而随后,便瞧见她被领头的瓦罗阿给猛然扑中,那家伙张开血糊糊的嘴巴,朝着花舞娘的脖子处猛然咬去。
一口!
两口!
然而还没有到第三口,其余的血人便将它给挤开了去,纷纷扑了上来,将花舞娘啃噬了大半。
被挤开的瓦罗阿并不与那些人抗争,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我们的身上来。
花舞娘只有一个,而我们这儿,有五个。
可以好好吃了!
南无袈裟理科佛、 说: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然而以自己的可怜为借口,祸害世人,却又并非可取之途,或许死亡,对于这个残害过无数人的毒蝎女子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你们说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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