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门口低声喊了一声:“尾巴妞……”
我的一声招呼,仓库尽头处却是出现了一个身影,小白狐儿将那花舞娘给倒提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她猛然扔在地上。不屑地说道:“想着我面前耍花样,简直就是活腻味了。”
瞧见地上宛若死人一般的花舞娘,我缓步踱到了她的面前,冷冷地说道:“怎么想的,明明马上就要自由了。偏偏一定要犯贱?”
花舞娘面如死灰,不过却不甘心地说道:“杀气,我从你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杀气,你是不会放过我的……”
杀气,我有么?
我揉了揉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回转过身去,瞧见秦伯脸上的疯狂已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手贴着胸口处的驱邪符,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对我满怀感激地说道:“小陈兄弟,又是你救了我……”
我耸了耸肩膀,安慰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无妨,秦伯你身体还好?”
秦伯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他们应该还是想要利用我的身体,所以倒也没有作太多的伤害,倒也无事。”
秦伯无事,地上另外两人也爬了起来,双方简单地沟通一番之后,决定事不宜迟,要走。得趁早。
布鱼捡起了昏死过去的智饭和尚,扛在肩上,而小白狐儿则将一脸绝望的花舞娘给揪着来到了我的跟前来,对我说道:“哥哥,这臭娘们,要怎么处理?”
我返身往仓库门口走,边走便吩咐道:“带着一起走,说不定还能当做护身符。”
被小白狐儿揪着头发的花舞娘怨毒地冲着我喊道:“姓陈的。你是发过血誓的,你若是不放过我,就会毕生受到巴干达巫神的死亡阴影所笼罩,永世不得解脱……”
我毫不介意地说道:“是,我是发过誓,不顾违约在先的是你!”
花舞娘摇头。疯狂地笑道:“我带你们找到了秦鲁海,给你们指点了出海之船的去处,我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懂么?”
我冷笑了一声,敢情是在这儿给我下套呢,当下也是平静地点头说道:“哦,既然如此,那我放过你也无妨。”
这话儿说完,秦伯推开了仓库大门,朝着外面瞧了一眼。
外面四下寂静,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时间紧迫,我们不再停留,而是朝着简易码头方向匆匆而行,至于花舞娘,小白狐儿适时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不让她发出任何动静来。
事实上,在我答应完成承诺之后,那花舞娘又生出几分生还的希望来,倒也变得十分配合。
一行五人,加两个俘虏,趁着夜色,从房子的阴影处不断地缓步前进,很快就离开了别院的范围,一路来到了简易码头处,放眼望去,果然能够瞧见两艘游艇般的小船,这玩意看着精致小巧,不过搭载着我们渡海,却是绰绰有余。
毕竟有着布鱼这般的角色在,即便是一片木筏,我也有信心能够横漂到海对面去。
走在细腻的沙滩之上,眼看着那简易码头越来越近,我们的心情无比轻快,逃脱生天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而我还将智饭和尚这个目的最终给擒到了手中。
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辛苦,似乎都得到了回报,也变得不是那般的艰辛。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走到简易码头处,登船离岸的时候,突然有四五道探照灯的灯光,从各个地方射了过来,将我们给照得透亮。
在这刺眼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我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背靠背地站立。
我们的目光四处游弋,寻找着随时出现的敌人。
从别院的一处道路中,出现了一列人来,为首的那人,穿着规规矩矩的藏青色长袍,短须,又黑又瘦,唯有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远远地打量过来,口中朗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几位朋友既然不远万里来到我阁骨岛,为何走的时候,也不通知一下主人家?若是知道各位要走,我这个地主,怎么着也要摆一场送行宴,为各位践行!”
说话的这人,却是那康克由的大弟子卜桑。
这个家伙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我此番前来南洋,唯一重视的敌人就是被王红旗称赞数次的康克由,至于别人,在我眼中都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胆敢谋算自己师父的家伙,显然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厉害人物,小视天下豪杰,当真不是一件好习惯。
对方既然用探照灯将沙滩照得如同白昼,而且还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必然是有所凭恃的,我们也没有在事情暴露之后,转身就朝着远处的游轮跑去,而是背靠背地小心防范,而由我转过身来,朝着这人遥遥拱手说道:“卜桑巫师,今日血光大盛,诸事不宜,我们就不便叨扰了,就此离开便是。”
那卜桑似笑非笑地说道:“离开?诸位是想开着我的船走?那船可贵着呢,我是不会同意外借的。”
我将手背在身后,与身后几人做着手势,而我则平静地跟对方扯淡道:“多少钱,开个价。”
我如此的豪爽,让卜桑显得有些诧异,他的目光一阵凝聚,许久之后,方才徐徐说道:“也对,能够出得起一百万美金买我那小师弟康桑坎下落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穷鬼。”
听到他说出这般详细的数据,我便知道夺命妖姬那边的消息已经闯入了这家伙的耳中。
这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要晓得巴干达巫派在这东南亚扎根数十年,尽管近年来已经有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趋势,不过终究还是比我们这些外来户的消息渠道灵通许多。
与卜桑言语交锋的时候,我时刻注意着两件事情,第一件,那就是到底有多少枪手在将准心锁定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
第二件。那即是先前将秦伯和依韵公子一下放倒的那张诡异巨脸,此刻是否也会再次浮现?
很快我就发现,站在毫无遮掩可言的空旷沙滩上,我们基本上都是被当做了靶子,至于那一张诡异巨脸,我倒是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征兆,唯一觉得一点,那就是卜桑之所以这般毫无顾忌地出现,一定是有所凭恃的。
双方交谈几句之后,卜桑开始跟我们谈起条件来。
首先一点,将人留下,无论是修为尽损的花舞娘,还是长期处于昏迷状态的智饭和尚,其次让我们缴械投降,不然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这要求,并不是在谈判,而是在劝降。
面对着对方强硬的态度,我的眉头一挑,并未有说话,而对我意图心领神会的小白狐儿则扬起手中的剑,一剑飞去,花舞娘的左臂便给卸了下来。
鲜血嘶嘶,她那手中的天璇剑跟我的饮血寒光剑并不能比,根本就控不住鲜血。
花舞娘惨叫连连,而对面的卜桑却是面无改色地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却不管,淡定地提出了我的条件来:“智饭我得留下,回去交差,至于花舞娘,我可以置之不理,是死是生,都没有太多的关系,重要的事情是,那艘船,现在归老子的了。”
双方的述求南辕北辙,各有一套说辞,卜桑瞧见我一副坚定无比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来,拍了一拍。
随着他的拍打,我们头顶的天空突然飘来了一片乌云,接着雷声轰鸣,徐徐而来,电闪雷鸣之间,无数闪电将我们的脸色变得莫测迷离,而卜桑则幽幽地说道:“既然不答应我提出来的条件,就让它,来跟你们谈谈吧……”
他的话儿虚无缥缈,紧接着口中开始念诵起了经决来,呜、吧、喃、巫、啊、吧……
在这般的喝念之中,云层开始慢慢地压低,几乎就要砸到了头顶上来,我下意识地抽出了饮血寒光剑,凭借着里面强大的龙气,给我鼓足了劲儿。
轰、隆、隆……
一道巨大无匹的闪电从头顶上骤然生出,紧接着就像一条电蛇一般,从云层的中心处汇聚而出,最后直接击打进了我们身后的海水里面去。
经过这闪电的轰击,我能够感受到几米高的浪头掀起,无数浪花的碎珠纷纷洒落而来。
蓝色的电弧将整个空间都闪耀得一片诡异。
这是在断我们的后路,防止我们从海中逃遁,所以提前将这大一片的海域都给通上了电,一旦逃入其中,说不得就变成了一条电晕的大头鱼。
数道让人脸色惨白的闪电之后,云层之中突然低垂下一大坨的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却见那竟然是一颗宛如汽车般大小的巨型眼睛,瞳孔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它都仿佛在注视着任何人一般,而在这硕大眼球的下方,则有无数章鱼触角般的软组织,在虚空之处不断挥舞游弋着,仿佛游于水中。
天啊,这难道就是我先前在血潭底下刺中的那只眼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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