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蓉一步步走过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刘子光面前,平静的说:“刘子光,你因涉嫌5·24特大谋杀案,现在被依法逮捕,你的区人大代表资格,已经区人大常委会批准取消,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已经当过派出所的巡警,所以社区里很多人的都认识她,群众们纷纷说道:“胡警官,刘子光没有杀人,他是冤枉的。”
胡蓉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和颜悦色的劝道:“大家要相信法律,相信组织,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如果他是无辜的,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亲手释放他。”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刘子光也跟着劝解大家:“别为我担心,就是个误会而已,都回去吧。”说着自己就很配合的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分局的一个科长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抓捕刘子光的行动本来计划的雷霆一击,所以逮捕证没拿在手上,突击抓捕已经没戏了,只好走正常的法律程序。
胡蓉接过逮捕证,出示给刘子光看,刘子光笑笑,接过来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两名特警抓住他的胳膊猛力向后拧,可是却如同蚍蜉撼大树,刘子光纹丝不动。
“胡警官想抓我已经很久了,给我戴手铐的殊荣,你们没份。”刘子光揶揄的笑笑,两手微微用力,膀大腰圆的特警就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刘子光双手向前伸出:“胡警官,来吧。”
胡蓉紧咬着嘴唇,默默地拿出手铐,轻轻铐在刘子光双手腕上,扣齿只是象征性的往里面锁了一两个齿,松松垮垮的戴在他腕子上。
“好了,你们回吧,菜都凉了。”刘子光冲众人笑笑,跟着胡蓉走了。
一辆白色的轮式4X4装甲车慢慢的开了过来,上面涂着特警的字样,炮塔上是高压水炮和六联装的催泪弹发射器,为了抓捕刘子光,谢支队连局里的大杀器都动用了,可算给足了刘子光面子。
装甲车的后门打开,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跳下来,准备接刘子光上车,就在他即将踏进装甲车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叔叔,我在北大等着你!”
刘子光蓦然回头,看到小雪正冲他挥着手,脸上似乎有泪痕隐现。
举起戴着手铐的右手,比划了一个胜利的V字,刘子光便毅然决然的钻进了装甲车。
胡蓉紧跟着钻进去,坐在刘子光身边,四个武警战士端着微冲守在旁边,舱门砰地一声关上,装甲车启动了,一股浓浓的柴油味弥漫在车里。
“小胡,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开心么?”没心没肺的刘子光,到了这当口还有心情开玩笑。
“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不要乱说话,一切等律师来了再说,这案子很复杂,但未必没有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胡蓉说。
“我懂,这事儿怕是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些。”刘子光径直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
指挥部里一片掌声,兵不血刃成功抓捕了刘子光,大家纷纷向谢支队表示祝贺,谢华东和大家亲切握手,说:“这次行动相当完美,我会为大家请功的。”
完了,他拿起了电话亲自向宋局汇报,之后又打电话通知了市委赵秘书,组织部杨部长,以及妇联的林大姐,向他们报告凶手已经落网的好消息。
以一辆装甲车,八辆警车组成的车队驶向了桃林看守所,5·24特大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刘子光被押到这里暂时羁押。
桃林看守所不是刘子光第一次来了,上次还是因为救了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孩而被关押,这次就更离奇了,为了根本不相干的命案锒铛入狱,不过他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沮丧,反而神采飞扬的很。
当他被民警带进看守所走廊的时候,整个看守所被沸腾了,犯人们摇晃着栏杆,吹着口哨,高声叫喊着刘哥的名字,好像粉丝看到了自己追的明星一样。
刘子光得意洋洋,宛如得胜凯旋的将军,频频向犯人们挥手致意,他现在名头太响,看守所民警也不敢怎么样,带着他来到暴力犯仓门口,打开门说:“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自己安排吧。”
仓里打扫的井井有条,孟黑子带领众囚徒齐刷刷的站着,活像接受检阅的士兵,刘子光一进来,大家就鼓掌欢迎,一张张笑脸兴奋地好像过年。
“刘哥,坐这,看茶。”孟黑子热情的招呼着,早有犯人跑上去,用袖子擦了擦水泥台子,请刘子光上坐,顺便还小声说了一句:“刘哥,给我签个名呗。”
“一边玩去!”孟黑子一脚将他踢飞,摸出中华烟递上去:“刘哥,抽这个,你别见怪啊,弟兄们听说你要过来住,老兴奋了,都不知道姓啥了。”
刘子光接过烟,立刻就四五个打火机打着火伸了过来,一张张献媚的脸上挂着崇敬的笑,孟黑子把他们的打火机全推到一边,自己拿出ZIPPO给刘哥点上,陪坐在一边问道:“刘哥,这次准备住多久?”
“看情况,估计不超过三天。”刘子光自信满满的说。
“那太可惜了,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孟黑子故作扼腕叹息状。
“少来,给哥整个铺,哥歇歇,养足精神好对付他们。”刘子光说。
“早给您预备好了,上铺!”
……
第一天,刑警支队来人提审了刘子光,这是两位极富审讯经验的老刑警,刘子光带着手铐脚镣坐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横幅前面,面对讯问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杀害杨峰的凶手。
“狡辩是没有用处的,我们重视口供,但是更加重视物证,这是你杀害杨峰以及女模特现场留下的子弹壳,和你在公墓枪战时候留下的弹壳是一致的,你别告诉我说这把枪是你从匪徒那里抢的,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老刑警猛拍桌子,企图震慑胡搅蛮缠的刘子光,但是他却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但不承认犯罪的事实,反而耻笑警察道:“偷梁换柱那一套就别玩了,没意思。”
“好,你不承认是吧,那于小同的死你总不能不承认是你做的吧,这个人企图开车撞死你的母亲,你为了报仇杀了他,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目击证人,你既然自认为是黑道老大,那么自己做下的事情总会有胆子承认吧,不然连我都看不起你。”警察继续施加着压力。
刘子光哈哈大笑,说:“于小同是大开发的郝天杀的,道上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让我说啥好呢,你还老刑警呢,你刑警队里专门负责买盒饭的吧,我都替你丢人的夯。”
警察气的七窍生烟,又不敢给他用刑,只好低头猛抽烟,另一个负责唱白脸的刑警干咳一声道:“刘子光,你不要这么嚣张,没意思的,你嘴再硬,也改变不了事实,现在你手上是三条人命,另外还有非法持有枪械弹药的罪名,这案子是市领导亲自抓的,罪证确凿的很,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动用那么大排场抓你,事到如今你也应该反省一下了,你这样一条道走到黑,你家人、朋友怎么想?受害者的亲朋好友他们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刘子光冷笑:“就这些?说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犯罪嫌疑人软硬不吃,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刑警对这号人也是见得多了,身上背着三条人命的枭雄,一次审判肯定不能让他认罪,反正人已经抓住了,以后交锋的机会多着呢。
两名刑警收拾案卷起身道:“刘子光,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吧。”
……
第二天,有人来探视刘子光,本来这种极度危险的杀人犯是不许探视的,但是由于对方有政法委书记的特批,还是网开一面了。
来人是刘子光的父母,以及至诚集团的老总李纨,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刘子光好言抚慰了父母一阵,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绝对没有杀人。
“我们已经听胡探长说了,这个案子很复杂,你确实是冤枉的,你放心好了,胡探长的爸爸是政法委的大官,有她帮忙,一定不会有事的。”老爸竟然反过来安慰儿子。
“小光啊, 别瞎想,好好呆着,政府不会冤枉咱的。”老妈也跟着说。
“嗯,我知道,你们放心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家,那啥,我和李总谈点工作上的事情。”
父母出去了,只留下李纨坐在会客室里,才一天工夫,李纨就疲惫的不成样子,看来没少奔波。
“事情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没杀人,可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咨询过律师了,这案子很难翻。”李纨很痛苦的说道,手里捏着的小毛巾,已经满是汗水。
刘子光拍拍她的手说:“放心,绝对不会有事,我敢打这个包票。”
“可是他们指控你杀了人啊,我还听说,市里有人点名要办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
“但是我手里却有着更大的牌,市里这些宵小之辈算毛啊,你回去之后该干啥干啥,别担心我的事。”刘子光说。
“可是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总要让我心里有个数啊。”李纨急道。
“你真想知道?回去问你爸爸。”刘子光冲她神秘的一挤眼。
……
第三天,刘子光又迎来一位神秘的探视者,这回连警察都不在场监视了,整个会客室只留下两个人。
“你很能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你第二天就来呢。”刘子光望着桌子对面西装革履的金丝眼镜男,略带嘲讽的说。
虽然已经是初夏季节,金处长还是一身严谨的西装打扮,他把自己的烟盒推了过去,很客气的说道:“抽根烟吧,里面怕是抽不到这样的好烟。”
刘子光直接把金处长的硬中华推回去,拿出一包软中华说:“在里面,我都抽这个。”
金处长很有涵养的笑笑,说:“这案子我也是刚听说,他们说你杀了人,我本来是相信的,但是看了案卷之后,却发现有些疑点,不过你也知道,我是首都来的,地方上的事务不太好插手……”
刘子光打断他说:“好了,开场白可以省略了,直接点题。”
“好吧。”金处长扶了扶眼镜说:“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考虑替你翻案,不但还你自由,还能恢复你的名誉。不然的话,即便你有本事越狱,也要一辈子背着杀人逃犯的罪名。”
刘子光叼着烟拍着巴掌赞道:“好,果然直接,我喜欢,还是那个价,一千万。”
金处长脸色微变,没想到刘子光身陷囹圄,依然坚持狮子大开口的价格,这货还真以为自己奇货可居啊,这就叫给脸不要脸。
“一千万的话,我就自己去干了,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处境,那么咱们的对话就没有意义了,再会。”
金处长推椅子站起来要走,刘子光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直到金处长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说:“金处长,我觉得你这话反了,没意识到自己真实处境的人不是我,是你。”
金处长一愣,还是推门走了。
刘子光回到囚室,孟黑子递过来手机说:“刘哥,刚才有电话找你,外地长途。”
刘子光接过手机,看了看这个不熟悉的云南区号,回拨了过去。
“光子,安主任安然无恙,已经在我手上了,下一步怎么做?”手机里传来的是李建国热情洋溢的声音,隔着千里电波,都能想象出他那张被热带阳光晒得漆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