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个掌柜都傻了,季曼直起身来,就看见萧天翊同宁钰轩都是一脸亲切的笑意。宁钰轩很温和地道:李大人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人家才更想问你们呢,好端端的当朝丞相还有他的顶头上司陌玉侯为什么会都在这个粮行里?再侧头看两眼,刚刚给他行礼的是御前知谏啊,可直达圣听之人,旁边更是有淮南王世子和世子妃,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神佛,这是做什么都来护季满那一个布衣?
刚用完膳,过来转转。李鲤城这也不敢直说是来拿人的了,拱手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一众大人都在,不如就一起出去喝会儿茶如何?也好饭后消化。
赵凯风笑道:也好,刚吃了季老板一顿饭,又得李大人一盏茶,这倒是省钱。
李大人哈哈大笑,有些殷勤地朝宁钰轩道:有些天没看见侯爷了,正好去说说最近六部之情况。
宁钰轩点头,很随意地转头问季曼:你去么?
季曼觉得这阵仗不是她个小老百姓能去的,当即就摇头:侯爷与各位大人去就是了,在下还要照顾粮行。
李大人看了季曼一眼,朝宁钰轩笑道:也是啊,季老板最近应该挺忙的。
嗯,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他忙一会儿,凯风先同大家去吧。宁钰轩微笑道:不然我怕这一个转身,人可能就要被抓走了。
这话说出来,场面就有些尴尬。陌玉侯不动,其他的人自然不好动。就连萧天翊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大人干笑两声,不得不解释道:季老板这边是被人状告,说是恶意压粮价,导致其他几家粮行不好做,这也就是想带回衙门去问问就该放出来了。
有粮就卖,价格多少也是季某自负盈亏,是触犯了什么刑法?季曼好奇地问了一句:被谁告的?
门口站着的几个腿都有些发抖的掌柜不禁都往门外退,刘掌柜勉强笑道:这是误会,粮食是季老板的,自然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不告了,不告了
李鲤城狠狠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果然是商人,钱多但是上不得台面,不弄清楚这个季氏的背景就来找他帮忙,还说什么只有朱侍郎撑腰,害得他这里也下不来台。
原来是误会啊。季曼笑着朝李尚书拱手: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也就不用再辛苦尚书大人了。不如就由在下做东,请各位去落雁塔一坐。听说这秋日的落雁塔,从七层可以看见远处江景,甚为有趣。
宁钰轩就这么看着季曼,她说完,他便说好。
这下李尚书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位粮行的后起之秀,竟然是侯爷的人?怪不得这一路顺风顺水,将几个老粮行都逼得无处过活。
只是,不曾听闻侯爷有亲戚姓季啊?
李尚书心里犯着嘀咕,众人却觉得季曼的提议不错,纷纷开始动身,李鲤城也就不得不跟着走了。
几个掌柜已经跑得没影,这一群大人物压下来,他们几个小蚂蚁自然是扛不住的,能跑就跑啊!而且还得赶紧把季氏粮行的掌柜给人家还回来,季氏后台太硬,连丞相和陌玉侯都帮着,他们还争什么?不得罪人就算谢天谢地了。
罗芊芊慢慢走到季曼身边,打量了她两眼道:恕我冒昧,小女子实在很想知道,阁下与侯爷是什么关系?
这般摆明了的偏袒,这一路上又是始终在一起的,罗芊芊心里大概都能猜到一些,只是实在开不了口说出来。
哪知季曼笑了笑,却是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萧天翊和宁钰轩道:侯爷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在下大概是对侯爷在什么地方有帮助,故而侯爷会在这时候帮在下一把。
罗芊芊不信,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侯爷大可以不用帮得这么彻底。
若要说实在有什么关系。季曼想了想,笑道:那大概是侯爷是爱花之人,舍不得桃花树早死。
关桃花树什么事?罗芊芊一脸茫然,季曼却已经多走两步去了千应臣旁边,问他关于粮价的一些问题了。
哎,你觉得侯爷会喜欢一个男人么?罗芊芊始终是个女人,拉着赵凯风,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两句。
赵凯风看了看一边的季曼,拉过罗芊芊来搂着,低笑道:喜欢一个人分什么男人女人,若是有人能走进侯爷的心里,不管男女,也都算是难得。
罗芊芊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家夫君说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落雁塔上,一众人相谈甚欢。李大人大概是觉得今儿的事情有些尴尬,清醒地喝着茶已经消除不了这种尴尬了,故而喝着喝着,让人换成了酒。
一醉解千愁哇,一群人在七层的落雁塔上都干脆放开了,以诗为赛,输了的就喝酒。季曼和罗芊芊自然是半点事不会有,宁钰轩也是不会输,但是朱玉润就惨了,可怜的小胖子,季曼帮着她递纸条都没能拯救她,因为纸条被千应臣拦了下来,一看上头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千应臣直接就把条子给撕了,还恶狠狠瞪了季曼一眼。
小胖妞手足无措,千应臣帮她作了几次弊之后,终于是不敌罗芊芊,被灌了几杯。也就几杯而已,就靠在千应臣怀里不动弹了。
到后来谁还管什么诗啊,直接拿着酒就乱敬。李大人喝高了,端着酒壶看着季曼道:你好好干,会有前途一片大好!
借您吉言。季曼没推辞他的酒,喝了几小口,辣辣的,倒也还行。
萧天翊和宁钰轩也在一边饮酒,萧天翊轻笑着道:想不到侯爷还好这一口。
宁钰轩轻哼了两声,拿着杯子跟他碰了碰,一饮而尽。
看着大家都喝得挺多的,季曼作为东道主,还撑着去让掌柜准备马车送各位回去。这一顿酒花了季曼两百两银子,但是不心疼。户部尚书这条路是刘记和荣记帮着她挖的,她自然也可以在上头走。今日一过,想必她那季氏,也再无人敢动了。
虽说是不想倚仗着男人过活,但是她好像还是没逃过这古代的社会制度,还是靠着宁钰轩在护着她啊?
打了个酒嗝,季曼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好,多个人多条路,宁钰轩就是能走得最稳的一条,稳稳的,不至于摔了她
陌玉侯伸手将这摇摇欲坠的人接了,坐上最后一辆马车,淡淡地吩咐车夫:陌玉侯府。
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宁钰轩一点也没有醉意,车上抱着季曼,还能容忍她使劲儿往自己衣襟上擦鼻涕。
我想妈妈了季曼嘀咕道:说好春节回去给她买暖脚器的,这都多少个春节了。
宁钰轩微微皱眉,伸手将她抱紧了些。
季曼觉得不舒服,伸手就将人推开,半睁着眼看他半晌,嘀咕道: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了,我还是觉得不踏实呢?总觉得你在利用我什么。你太聪明了,聪明得不让人相信。
怔了怔,陌玉侯低笑一声:你也很聪明。
嗯,两个聪明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季曼靠着车壁,歪着脑袋看着他道:还不如像朱玉润和千应臣那样,一个聪明,一个笨得跟什么似的,要好过多了。
声音模模糊糊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宁钰轩叹息一声,将人抱过来。马车到了门口,他便直接抱着她进了陌玉侯府。
季曼还是一身男装,脸埋在宁钰轩胸前被抱进了北苑。路上候着的家丁都震惊了,就看着月色之下侯爷抱着个男人,衣袂飘飘地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至此陌玉侯的断袖之癖得到了证实,之后有人为了贿赂陌玉侯,还特意送来了美男五名,个个身姿妖娆。当然,那是后话了。
季曼一醒来就看见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屋子,宁钰轩已经不见了,鬼白倒是站在门外,听见动静就让丫鬟进来伺候。
侯爷吩咐了,您有些醉酒,可以休息好了再由人送回去。丫鬟乖巧地道:厨房已经备了早点,等会就可以用了。
季曼怔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结果事实证明在陌玉侯府呆久了是不明智的,她一边等着早点一边在院子里做伸展运动,结果就见柳寒云往这里来了。
看见她的脸,柳寒云才长出一口气道:原来是您。
怎么了?季曼收了架势。
无事。柳寒云擦了擦冷汗,还以为侯爷带回来其他男人了,那可真的不好办:您昨晚醉酒了?
嗯。季曼点头,正好遇见么,那就一起吃个早点。
正好我也有事想找您商量。柳寒云眼神有些闪烁,望着别处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一直在暗中让人盯着,温婉她,的确是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季曼微微一愣,抿唇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