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清流进到薄野景行的院子,薄野景行刚刚喝了一盏胭脂花的花粉,这时候正闭目养神。旁边水鬼蕉拿着扇子为她打扇驱蚊。穿花蝶正用粘竿把附近树上的几个蝉给粘下来,薄野景行嫌它们吵得慌。
江清流挥一挥手,示意二人下去,两个人不走——他们又不是沉碧山庄的人,干嘛要听江清流的吩咐?
只有薄野景行一瞪眼:“还不快滚?耽误了老夫生娃,揍死你们两个浑小子!”
水鬼蕉和穿花蝶瞬间大悟,飞也似的跑了。江清流:“……”
等两个人走得没影了,薄野景行笑嘻嘻地站起身来,把江清流半拉半扯地拖回房里。江清流又好气又好笑:“薄野景行,西施的外貌都挽救不了你的猥琐你知道吗?!天天发疯,还以为自己萌萌的呢!”
薄野景行还振振有词:“小儿,老夫这是务实,务实你懂吗?!”
江清流坐在榻上,薄野景行开始为他宽衣解带。妻子每次伺候丈夫,那是贤慧,她却是先扒了他,免得他跑了。
江清流避了一下,没躲开她的贼手,不由叹了口气,也随她去了。反正两个人之间这趟浑水,不黑也黑了。
薄野景行褪鸡毛一样把他扒得不着衬褛,眼见他跑不了了,这才放心,自己毛茸茸地挤将过去。那软乎乎的身子就这么趴在怀里,浓烈的酒香摄人魂魄,江清流伸手一碰,心中隐约有些松动。
薄野景行虽然清瘦,身上也还是有点肉的。柔软的衣料之下,那肌肤跟煮熟之后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腻而弹性十足。薄野景行如同一只大狐狸一样翻出白白的肚皮,让他挠痒痒。
江清流缓缓抚过怀里玉一般温润的身体,慢慢有了些反应。只要紧紧地闭好嘴巴,这老贼当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好吧,不仅仅是几分姿色。
江清流俯身亲吻她,像一个技艺高强的戏水者,相信自己不会溺于浅滩,渐渐放开了戒心。
这身体正是药性十足的时候,江清流简直无法形容那种美好。不用刻意地控制,甚至不用过多的思索,一切遵从于本心。他在这片丰美的草原上驰骋,仿佛肉体已殁,只有灵魂肆意漂泊,逍遥无羁。
半个时辰之后,他化了两粒胭脂丸给薄野景行。薄野景行还躺地上,江清流把她抱上床,她眼睛都没睁,闭着眼只喝了半碗胭脂露就睡着了。
江清流整好衣服,也觉得方才着实荒唐。单晚婵的事他依然心痛,但是这辈子舍弃的东西真的已经太多,他知道痛不多时,仍会释然。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一个女人的感觉,如果真的是,那么爱情二字,难免太过浅薄。
薄野景行睡得香,江清流试了试自己的内力,如今已恢复了两成左右。再过不出一个月,他定能全然恢复。他伸出手,在薄野景行白嫩修长的脖子上一扣,又隐隐放下心来。
在这个老家伙面前,似乎平日里的侠骨豪情都变成了一张可笑的面具。他似乎有些过分地放松了。
接下来十多天,江清流因着武林大会的事情外出了一趟。武林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一般定在十月,是武林新秀一举扬名的场合,也是武林新人换旧人的时节。
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虽然并没有提及武林盟主的更替问题,但是如果江清流内力丧失大半的事情被抖落出来,各大门派肯定也不会尊奉一个毫无内力之人当任盟主一职。
这也是江清流百般容忍薄野景行的原因。
江隐天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故八月开始,他便没有再派其他任务给江清流。江清流每晚都会找薄野景行练功,时不时会与她温存一番。
苦莲子日日给薄野景行配些养身子的花露,一般的中药,她是入不得口的。近些天江清流来得勤,他心中也有数:“江清流难道真对谷主生出了几分情谊不成?”
薄野景行正喝着淡金色的花露,冷笑一声:“年龄太大,眼睛也不好使了?江家小娃娃表面看似毫无建树,心里可也是有主意的。武林大会迫在眉睫了,他有望恢复内力。如果不给老夫点盼头,老夫凭什么不遗余力地帮他?”
苦莲子面色微凛:“他是真想让谷主有孕?”
薄野景行点头:“内力行走于七经八脉,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他如何不知?现今正值紧要关头,他必然会可着老夫心意而行。”
苦莲子眉头紧皱:“依谷主这般看来,就算谷主有孕,他若不念情分,岂不仍然危险?”
薄野景行把紫玉碗递还给他:“这就要看你了。苦莲子,如果他知道老夫产子乃极其危险之事,根本不可能母子平安的时候,他还会下毒手吗?”
苦莲子浓眉微扬:“属下懂了。”
薄野景行轻轻掸去衣上落叶:“若是你对他说,他难免怀疑。想办法让商天良作此言,他必深信不疑。”
苦莲子点头:“商天良爱财如命,对药物也几近痴迷。老夫以毕生研究之同心蛊与其交换,他必同意。”
薄野景行啧了一声:“他并不知老夫身份,只是爱惜胭脂女的体质。他不舍老夫身死,定会作此言语。你只需向他承诺,就言一年之后,可将胭脂女献于他,他只会想方设法保住老夫性命。你万不可泄露身份,引他怀疑。”
苦莲子面色大变:“即使一年之后,谷主如何能献于他?!”
薄野景行连连摇头:“一年之后老夫必已然服下药引、恢复功力,他一六旬老叟,手无缚鸡之力,何惧之有?”
苦莲子拱手应下,薄野景行又问了一句:“阑珊客可有传来消息?”
苦莲子掏出两封书信:“叶和已然逃回阴阳道了。那里守卫甚为严密,阑珊客也无法更进一步查探,但是已然记下具体方位,请求指示。”
薄野景行点点头:“你我正值用人之际,什么消息也不值当拿命去拼。让他先行返回。”
苦莲子应下,江清流自外面走进来,他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江清流随手拾了石桌上的甜瓜咬了一口——薄野景行的水果,全是穿花蝶、水鬼蕉等人外出采药之时从七宿山深处采回来的。个头兴许小些,但是皮薄肉厚、汁水清甜,比集市上卖的,不知道好出多少倍。
江清流在她对面坐下,彼时她身着一袭淡金色的长袍,样式极为简单。只在袖口和腰间的锦带上绣着极为精致的错金云纹。看得出是单晚婵亲手缝制的衣衫。
阔叶将阳光割裂,光点零星。树下她肤色近乎透明的白,薄衣轻覆,如同裹了一层柔和的阳光,整个人仿佛缠枝玉器般明艳。
桌上有酒,薄野景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江清流突然很羡慕这种淡泊,仿佛三十年前曾经动荡江湖的魔头仍是院中嬉戏的少年,而世间从未有过江湖。
时值黄昏时分,晚霞如红锦,阳光似碎金。薄野景行与他杯盏相碰,发出一声脆响。薄野景行满饮杯中酒:“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江清流不以为意:“说。”
薄野景行目光悠远:“三十一年前的今日,寒音谷满门被屠。这个日子,是一些人的祭日。”
江清流微怔,也没多说,回到书房里一查江湖奇案卷宗,发现三十一年前的今日,确实是寒音谷被灭门之日。
谷中老幼男女,尸横遍野。卷宗旁边还有江少桑的批注,道踏入谷中之时,鞋袜俱湿。谷中血腥之气充斥,令人闻之欲呕。
本来是有幸存者的,但是寒音谷在江湖中恶名昭彰,江少桑等人的到来也不过补刀而已。
江清流没有再看下去,但他能想到那种场景。倒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一群邪魔歪道罢了。他合上书卷,不再理会。
他的功力在缓慢恢复,以目前的进度来看,在十月武林大会之前要复元是有希望的。江清流想了想,还是派人送了些纸烛香蜡到薄野景行的院子。其间周氏问起,江清流也只是道今天是薄野景行父母的祭辰。
第二天,商天良突然到访。先是为江清流诊脉,确定其经脉已经复元,内力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第二是看望薄野景行。交谈之间,江清流无意提到产子一事,商天良瞬间面色严肃:“江盟主,胭脂女体质娇弱,怀孕生子的消耗,她们根本无法承受。”
江清流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若是强行怀孕会当如何?”
商天良眉头微蹙:“胎儿会抢夺母体养份,体质较其他婴儿更加强健。母体必亡。”
江清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