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喂,哥们儿,你笑什么?”
他看着我没说话。那眼神有点瘆人,然后他的手突然按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我本就是靠在床边,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那属于男人的温热肌肉气息。我的心跳得快极了,那种危险的让人无法轻易安坐的气息。然而他什么也不说,我却已绷不住了,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我眼角余光瞥见他往身上套了件t恤,然后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把脸。”
“哦。”
他打开小屋的侧门,外头已经大亮,他拿了漱口杯和毛巾,蹲在门外的水龙头旁,开始洗漱。我看着太阳照在他身上,照在他的深灰色t恤上。他现在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粗糙的草根男人,大多数时间我看着他,已完全想不起船上那个精英学霸男的模样。可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低低的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温柔而明亮的男人的影子。
他洗完脸,又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了一下头顶的发,勉强避开了包扎伤口。最后用毛巾擦了几下,走回房间看着我,说:“好了。你吃早饭没有?”
我答:“还没,我一接电话就来了。”
他又笑了一下,说:“先去吃早饭,边吃边说。”
在众修理工暧昧欲死的目光中,我顶着发烫的脸皮,跟他走出修理店,问道:“你今天又旷工,没事吗?”
邬遇答:“我昨天干了一个通宵的活,今天总要休息会儿,没事。”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脸上,果然有淡淡的黑眼圈,顿觉心疼。我说:“要不别吃了,你回去继续睡觉,睡好再说。”
他说:“不碍事,不想让你等。”
我心中涌起一丝微酸微涨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那我以后也不让你等,不睡那么久。”
他笑了,却只淡淡地说:“你是女孩,想睡多久睡多久,我无所谓。”
我觉得,他应该已经没有发脾气了。
——
我们就在旁边找了家小吃店,但我有种奇怪的**,这种街头小吃吧,吃过很多次,可是每次看到琳琅满目热腾腾的,我又忍不住点很多,每样都感觉想吃一口。
今天有邬遇在,我的**终于能放开了。我点了六七样,说:“你能吃完吗?”
他只抬了一下眼,竟像洞悉我心中所想,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尽量扫空。”
我心中有种满足的欢喜。
后来,果然被我俩扫空了。
我俩走出小店,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快中午了,太阳很大,我打起伞,说:“你要不要站过来点?”他说:“不用。”我端详了他一下,说:“你真的比一年前晒黑不少呢。”他说:“是吗,没什么不好。”
我嘀咕道:“白点好看啊。”
他说:“我是个小白脸的时候,也没见你喜欢。”
马路上有种独特的空旷感,浮云在头顶飘,行人很少。我的心,像被人轻轻握住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而他也静默不语。我突然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却发觉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我是什么时候觉得这个男人耿直又爷们儿的?现在才发现,他哪里是好对付的角色,一句话能让你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心神恍惚。你却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男人心,才是海底针。聪明而受伤的男人,原来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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