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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爱羞小阿奴

  杨帆昨天看见阿奴后并没有急着到庵里找她,是因为他想到要先解决“梁王遇刺案”,否则唐纵率洛阳府一众衙差整天跟在他身边,岂不影响他的追女大计么。

  在想妥了如何解决“梁王遇刺案”之后,杨帆又考虑了一下该如何让阿奴回心转意。思来想去,杨帆觉得也只有用上那个被古人用滥了的法子----“烈女怕郎缠”,古人流传了几千年的老话,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所以,今天见到阿奴后,杨帆一系列近似乎插科打诨的话,都是他煞费苦心考虑出来的。杨帆眼见阿奴被他弄得又气又笑,便知道阿奴的心防已经有些松动了,他正想趁热打铁,定性师太忽然领着一大帮老尼姑、中尼姑、小尼姑找了过来。

  一群尼姑把杨帆团团围住,定性师太合什说道:“足下即然持有护国法师的法旨,自然就是我佛家僧值,只是不知僧值驾临本庵,意欲何为?”

  天爱奴赶紧向定性师太施礼道:“弟子见过师父!”

  定性师太点点头,又威严地看向杨帆。杨帆沉着地道:“师太就是本庵主持?实不相瞒,杨某持怀义师傅法旨而来,虽有僧值之名,却不是为了稽核贵寺僧务,只是为了追回我这逃家的娘子!”

  “逃家的娘子?”

  众尼姑一阵骚动。定性师太微微一惊,赶紧问道:“谁是你的娘子?”

  杨帆一指天爱奴道:“自然就是她喽!”

  天爱奴又气又急,大声嚷道:“我不是!我跟他毫无关系!”

  杨帆摊开双手,无奈地道:“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的,各位师太应该明白的。”

  定性师太及一众老尼姑、中尼姑、小尼姑一齐无语。

  “杨帆,你给我闭嘴!”

  天爱奴杏眼圆睁,怒气值全满。

  杨帆一见,赶紧对定性师太等人道:“一会儿在下再把事情详细说与师太知道,现在师太能否先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夫妻二人解决一下家务事?”

  “谁跟你有家务事!”

  天爱奴气的无以复加。她狠狠瞪了杨帆一眼,又对定性师太央求道:“师傅!”

  定性师太略一权衡,想到那位蛮不讲理的薛大和尚,于是点了点头,道:“僧值的话,贫尼不敢尽信。不过。僧值既持怀义大师法旨而来。相信也不是歹人,那贫尼就暂且回避,还请僧值能给贫尼一个满意的交待!”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师太慢走!”

  杨帆笑容可掬,连连点头,定性师太率领众尼姑刚刚离开,天爱奴的一记掌刀就到了,杨帆头颈一歪。避过她这一掌,屈指如爪,扣向天爱奴的手腕,天爱奴并指如剑,反手刺向他的脉门,两个人便在花木丛中动起手来。

  定性师太走到远处。一扭头看见这样场面,不由双手合什,连声念道:“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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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爱奴和杨帆甫一交手便惊奇地发现,杨帆的武功竟远在她之上。再加上她不想真的伤了杨帆,许多阴险毒辣的招数都不敢用,不免束手缚脚,交手数十回合。竟被杨帆一记小擒拿手缠住了她的双腕,把她牢牢地擒住。

  天爱奴瞪着杨帆,气呼呼地道:“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把我强行掳回家去?”

  杨帆道:“先动手的是你,不要妄加指责好么?至少。你先静下来,听我讲一段故事给你,可好?”

  天爱奴张大了眼睛,诧然道:“讲故事!”

  杨帆肃然点了点头,道:“没错!一个故事!”

  杨帆怕她逃脱,依旧扣着她的双手,把她拖到池水边,两人在池边一块卧石上坐下来,杨帆握着她的双手,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么?我当时对你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九岁之后的事情。”

  天爱奴忽然就想到了那一天、那一晚,那一桌丰盛的菜肴,那一盏孤灯下,他和她,同病相怜的一双男女,各自叙说着惨痛的往事,天爱奴的眼神忽然有些朦胧起来,手上的劲道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了。

  杨帆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便轻轻放开了自己的手。天爱奴定定地看着杨帆,幽幽地道:“莫非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九岁之前的故事?”

  杨帆轻轻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不止是我九岁之前的故事,还有……,从你我分手那天开始,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杨帆开始向天爱奴讲述起来,他先讲了自己童年的故事,听得天爱奴黯然泪下,他又讲到天爱奴离开之后,马桥错手杀死鲍银银,吴广德含冤入狱,马桥挺身认罪,讲到他劫法场、被追杀,于是他们偷了道袍,故意被薛怀义逼着削发混进白马寺。

  他讲到他为了复仇,在得知薛怀义有心参加上元大赛之后,如何费尽心机地组织蹴鞠、击鞠和相扑,如何参加宫廷比赛,如何成为禁军,又为何要接近上官婉儿……”

  杨帆说的很仔细,天爱奴听的很认真。

  一开始,她还想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的,可是这世上还有谁的人生会比杨帆这样的经历更曲折、更离奇、更跌宕?不知不觉间,天爱奴就已被他所讲述的故事完全吸引住了。

  杨帆没有对阿奴做一丝隐瞒,包括他和太平公主之间的暖昧。他已经发现,阿奴在他所认识的女子中,其实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一个,同时也是心思最细腻、最敏感的一个女孩。

  这个时代,或者偶尔会有一两个女子会生出男女平等的想法,尤其是在婚姻上面,但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另类,是奇葩,试图挑战这个男权社会的秩序,注定悲剧结局的怪物。

  以天爱奴的生长环境和所受的教育,她绝不可能有这种想法,她一见杨帆成亲就悲痛欲绝甚至遁入空门。并不是因为他娶了妻子,而是因为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虽然杨帆是被皇帝指婚,除非一走了之,否则根本无法抗拒。可她满腔热忱而来,见此情景自然如五雷轰顶,哪儿还能想那么多。

  所以。杨帆在向她讲起自己的事情时。不愿再有任何隐瞒,任何的隐瞒,都可能在她将来发现什么事情时产生更大的误解。更何况,太平公主与他的关系早已传的无人不知,虽说阿奴在尼庵苦修,可她未必就不会听到这些传言,更不代表她以后不会知道,还不如早早让她了解。

  杨帆讲到了他与婉儿的两情相悦,也讲到了太平公主的从中作梗。一直讲到他从西域回来,太平公主建议皇帝指婚,再到他与小蛮“兄妹”相认,阿奴的心情随着他的讲述,也是时喜时忧,时悲时怒。

  杨帆讲完了。看着天爱奴道:“这就是……我之前与之后发生的一切,如果换作你是我,你能怎么样呢?”

  天爱奴沉默不语。

  杨帆轻轻挽起她的手,道:“我一直觉得,我心中已经有了婉儿,再让你跟了我,会委屈了你。可是在西域时,那种情况下,一连两次都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我能忍心说什么?之后。想说却是没了机会。

  你对我之种种,尤其是你到了洛阳,在我入狱之后,冒险去救我,又为了我而出家,阿奴,我非草木,岂能不为所动?如果,你不嫌弃我已经有了婉儿和小蛮,就让我贪心一些,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贫尼今已皈依我佛……”

  天爱奴板着脸说话,可是语气却已明显地松动起来。女孩子嘛,总是有些矜持的,先前寻死觅活的要出家,现在人家一说,就乖乖跟他回家,那多没面子。好在,天爱奴脸嫩,杨帆的脸皮却很厚,他厚着脸皮道:“可我现在喜欢你了呀!”

  天爱奴道:“你喜欢我,我就得跟你走,凭什么?”

  杨帆笑起来:“凭我脸皮厚,仔细想想,这可是我头一次主动追女人呢,答应我,好不好?”

  天爱奴扭过头去不理他,杨帆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总要给她些时间修复心情,要不然这小娘子抹不开面子,怎么就羞羞答答的出了山门?眼下她肯撒娇生气,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杨帆按了按她柔软的掌心,又问:“阿奴,你在华山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爱奴听他一问,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忽然又想到公子神通广大,自己因为杨帆而背叛了公子,公子难保不会对杨帆有所关注,此后真要随杨帆去了,如何隐藏身份还是个麻烦,不禁又心事重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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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公主府,姜公子此刻端坐楼上,也是思绪如潮。

  楼上没有旁人,姜公子好洁、好净,所以尽管他刚到,也没有人敢来寒喧骚扰。

  记得上一次他在这里时,同现在一样也是一个秋天,那一天秋雨连绵。

  今天没有下雨,却依旧是一泓池水,半池秋荷,只是身旁少了一个煎茶的青衣少女,池旁廊下少了一个昂然走过的英俊少年。

  当时,那男子从廊下走过,那少女从身边穿窗掠过,而今,她终于像剪水的灵燕,一去不复返了。

  姜公子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想喝茶。

  障子门叩了三下,便停下来,姜公子淡淡地道:“进来!”

  障子门一拉,陆伯言轻轻走进来,垂手站定,轻声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见他,老奴好去安排。”

  姜公子淡然道:“明天。”

  陆伯言白眉微微一皱,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公子,朝中恐怕很快就要出兵了。”

  姜公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盘膝静坐,却给人一种修竹般挺拔的感觉。

  陆伯言欠了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姜公子沉默了一阵,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天堂”,天堂中的巨佛正俯瞰着洛阳城,一脸恬淡,如同此刻的姜公子。

  夕阳正照在大佛的脸上,金光灿烂,可是沐浴在暮色当中的那尊大佛,总给人一种迟暮的感觉。

  姜公子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道:“大势若不可逆,顺水推舟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