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金乌天道两对无言,只是目光之中,都是冷漠,金乌天道本就欲灭世,对人间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如此冷漠不奇怪,我刚才超脱物外之后,也没来由的心头漠然之意大起,似乎对这天地之间,留恋之情越来越少。
那金乌天道眼神中慢慢闪过一丝鄙视来,身形凌空,漠然开口。
“你既然已超脱物外,自然会对天地无情,如今你即将斩断因果,历经五衰,抛却三尸,我不为难与你,你自去吧!”
我没有回话,因为就在我心中对这方天地情感越来越是淡泊之时,心中忽然闪过了一帧帧画面,都是我游历人间时所见所闻。
一工地劳作的男子,挥汗如雨,脸上却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今天该领工钱了。
领了工钱,汉子贴身藏好,骑着自行车返回城郊村的便宜租房,路过街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从一小摊贩哪里,买了一串糖葫芦,随即犹豫了一下,又从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几个苹果。
骑车归家,远远的就看见门口一妇人,正带着一孩童在等候他的归去,孩童看见汉子,迎了上去,从汉子手中接过糖葫芦的时候,欢喜的架起两个膀子,口中发出飞机轰鸣声,奔跑了几步,一头扎进妇人怀抱。
汉子则停车门前,将手中水果袋子递交给了妇人,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也一股脑儿的递给了妇人。
妇人生的极为平凡,接过汉子手中水果时还埋怨了两句,但眼神之中,却满是幸福。
进入房中,极为简陋,一家三口坐下吃饭,汉子不时看看自己媳妇,再看看自己孩子,一天的疲倦仿佛全都散去,憨厚的脸上,全是笑容。
妇人贤惠,孩童绕膝,一盏灯,一个家,一份心安。
再普通不过的一副场景,我游历人间时,揽阅何止百万,这只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幕,却在这般紧要关头出现。
随着这些画面的不断闪现,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心头那种淡寡之情,越来越淡薄。
人间有值得!
金乌天道错了,我们这些奇门修士,争夺天地灵气,毫无顾忌的掠夺,自然是不对的,但这并不是毁灭这方天地的理由,因为这人间,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他们只是平凡的活着,是奇门修士眼中的凡人,更是金乌天道眼中的蝼蚁,可偏偏就是这些平凡人,造就了这个世界。
凡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我们才是异类!
这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天道的存在,劳作收获,生老病死,才应该是这个世界最自然的状态。
一念至此,我吐出的那九色结晶陡然发出一阵阵嗡鸣,光华瞬间直达九天之上,整个尸骨山脉都在震颤。
那身在半空的金乌天道也陡然一颤,随即愣住,眼神中缓缓闪过一丝人味来,随即我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森,快融合大道气。.”
一句话都没说完,眼神中那丝人味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种天下皆蝼蚁的漠然。
我笑了。
刚才那句话,是凤琼华说的,她还在,起码还有一丝神智,只是无法与金乌天道对抗,被死死压制在金乌天道的元神之中而已。
随即我缓缓飘起,浑然不受力,一身修为化为一道道清气,从身体各处飘逸而出,围着我盘旋数圈后,全部涌入那九色结晶之中。
瞬间天地变色,风云变幻,整个时空都开始紊乱了起来,一直安静矗立在旁边的镇龙棺,也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那金乌天道起先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大笑。
“你逆反天道,遭了天谴,此方天地规则容不得你,导致化气出体,三清归无,你完了!你完了!你所有的修为都废了!”
笑声如雷,在半空之中轰鸣不断,所有对战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全都抬头看向天空,混乱的尸骨山脉,一瞬间寂静无声。
我俯首看去,江高陈吴四大家、轩辕和心儿,脸上全是绝望和悲伤,显然他们也以为我就这么完了。
我是他们所有的希望,我修为散尽,也代表着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
与之相反的,是凤天青那一脉的疯狂大笑。
可惜,他们都错了!
因为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一个层次。
破极!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悟出了这人间真谛,心境达到了大圆满之境,突破极限,化极归凡!
极限的尽头,就是归凡!
正如地藏所言,最后的最后,就是本质。
当然,这个凡,并不是说我就是一个凡人了,而是我已经超越了此方天地的极限,不再需要那些修为作为实力的支撑了。
这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包括金乌天道,我并不用解释,解释他们也挺不懂。
没有达到过真正的巅峰,是永远没有资格回归平凡的。
但那条九色神龙,却给出了答案!
吼!
一声震天龙吟响起,九色神龙毅然决然的舍弃了那高高站立与天空之上,满面倨傲的金乌天道,转身直扑九色结晶。
轰!
九色神龙一口就将九色结晶吞入了口中,随即身上绚烂光华闪起,充斥天地之间,光之所及,尽为彩虹。
所有人再度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明白,九色神龙为什么会选择了我,而不是金乌天道!
金乌天道更是呆若木鸡。
随即九色神龙对我额首示意,我点头微笑,九色神龙又一声吼,身形一闪,化为流光,直接冲出了鄱阳秘境,到了人间上空,咔嚓一声雷鸣,九色神龙金身碎裂,化为无数粉末,随大雨洒落人间。
青山绿水,终复灵气,苍茫大道,再现人间!
“不!”
金无天道和凤天青同时嘶吼出声,两道身影疾闪,分别一把抓向那九色神龙粉碎之处,却只抓到了些许雨水。
我身形不断升空,身上焕发出琉璃之光,转头看了一眼镇龙棺,微微一笑,一伸手掌,对着镇龙棺一招手,一声轻喝。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