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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乞讨卖艺终回家

  一阵带着腥气的风吹来,卢振宇打了个喷嚏,苏醒了,他猛然坐起来,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不着寸缕,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浩瀚大海,身后是大片的芦苇丛。

  这片海域不是蔚蓝sè的,而是浑浊的深黄sè,芦苇丛的另一侧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江海一sè,卢振宇努力回忆着,他是在云山别墅被恶少打晕的,睁开眼就到了这儿,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长江入海口的位置,自己所处的地点,不是启东就是上海。

  难不成是恶少连夜用汽车把自己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此来报复自己搅乱他好事的行为,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卢振宇爬了起来,举目四望,茫茫芦苇荡,哪有人烟,他摸摸后脑勺,看看身上,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看来恶少还算有良心,没像说的那样卸掉自己一条腿,想到这里他有些庆幸,也有些郁闷,作为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被恶少这样恶搞了一顿,自己怕是没机会找回场子了。

  走了几公里远,卢振宇终于发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个竖在庄稼地里的稻草人,穿着破烂衣服的稻草人,他迅速扒下衣服穿上,顿时有种鲁滨逊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美中不足是没有鞋,还得继续赤足前行。

  两小时后,卢振宇终于走到了有人烟的村落,经打听这里是崇明岛的前哨农场,距离近江有四百公里距离,他又问今天是星期几,得到的答案让他目瞪口呆,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四夜,九十六个小时。

  卢振宇暗自后怕,这四天四夜他没有因溺水或者低温死亡实在是侥幸,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一具飘在海边的浮尸而已,无声无息的腐烂,最终化为泥土,父母亲人不会知道自己的下落,凶手也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依旧逍遥快活。

  怀着悲愤的心情,卢振宇踏上了回家之路,他身无分文,又拉不下脸来在崇明岛上乞讨,于是简单问了当地村民路线,向北走到了G40沪陕高速公路,钻过防护网,爬上高速公路一路南下,目的地上海,他当然知道行人在高速路上步行高度危险,但这是最便捷的路径,而且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明黄sè带红sè横条的类似清洁工的衣服,比较醒目,不会被汽车撞到。

  但是他只走了十公里就被高速交警拦下了,一辆巡逻车把这个年轻的流浪者送到了浦东曹路,还给了他二十块钱买饭吃。

  卢振宇在曹路镇上把二十块钱花光了,在杂货铺买了一双廉价塑料拖鞋,一盒粉笔,又在隔壁吃了一碗没有浇头的阳春面,他虽然衣衫褴褛,但模样周正,头发利索,看起来不像是脏兮兮的盲流,所以面铺的老板娘给他多加了一些分量。

  吃饱喝足之后,卢振宇上街给自己挣回家的路费,他用一盒彩sè粉笔在人行道的水磨石路面上用三个小时画了一幅立体“大坑”,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有人还趴在地上做陷入坑内的姿势拍照,到了晚上,卢振宇的粉笔盒子里已经积满了钱,数一数有二百多元,够买一身新衣服以及回家的绿皮火车票了。

  下午四点钟,换了一身杂货铺买来的蓝sè劳保服的卢振宇乘坐地铁来到上海火车站,他没有身份证,但可以在火车站警务站办理临时身份证明购买车票,当他刚办好手续来到售票窗口时,却发现身上的钱不翼而飞了。

  卢振宇沮丧不已,距离他计划乘坐的列车发车还有不到半小时,再卖艺换钱是来不及了,他只能临时抱佛脚,看有没有好心人帮助自己一下。

  他瞅准了两个年纪轻轻女大学生模样的妹子,凑上前去搭讪:“同学,能帮个忙么,我是近江师范大学的学生,我钱被人偷了,买车票还差……”

  俩妹子如同见到瘟神一般,扭头就走,避之不及,其中一个短发的妹子还满脸厌恶的低声道:“哼,一看就是骗子,多少年的套路都不知道换一下。”

  卢振宇满腹委屈,高声道:“我不是骗子,不信你出一道微积分或者英语让我做。”

  俩妹子停了下来,短发妹子回头上下打量他,卢振宇觉得有门,拿出粉笔说:“你出题吧。”

  短妹子接过粉笔,蹲下来在地上写了一道数学题,写完拍拍手,冷眼看着卢振宇。

  卢振宇傻了,他是学过高数不假,但是高数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他是文科生,学的是初等微积分,这道题属于高等微积分范畴,明显超纲了。

  “随身带着粉笔,还说不是骗子。”妹子鄙夷道,拉着女伴扬长而去。

  卢振宇哭丧着脸喊道:“你出复变函数的题目,不是难为我一个中文系的学生么。”

  一听这话,妹子又停下了,这回拿出了钱包:“看来你真的是大学生,你差多少钱?”

  卢振宇忙道:“还差47。”

  “去近江的全票也就是47元,合着你一分钱没有啊。”短发妹子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卢振宇刚要接,妹子往回一缩:“我要看着你买票。”

  卢振宇无奈,只好带着妹子去售票大厅买了一张硬座火车票,俩妹子这才罢休,问短发妹子要联系方式好回去后还钱,妹子潇洒的一挥手:“不用啦。”

  这趟列车是K字头的绿皮车,四点五十发车,五个小时后到达近江,卢振宇从出站口走出来,站在嘈杂的火车站广场上,两手空空,身上只有三块钱,瞅着满眼的绚烂霓虹,花花世界。

  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就剩下三块钱,卢振宇根本不敢在火车站周围买东西吃。他跑了两条街,好容易找到一个老旧居民小区,两块钱买了个饼,一块钱买了瓶水,总算对付了一下肚子。

  现在回到了熟悉的近江,已经是身无分文。自己的出租屋距离火车站坐地铁都得十几站,靠两条腿根本回不去。

  更糟的是,就连吃那个饼也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现在满耳朵的“啊要吃饭”折磨着他的胃。要不是自己这身乞丐行头,他连吃霸王餐的心都有了。

  在江边醒来的时候赤身裸体,手机、钱包、银行卡、身份证一样没有,现在连打电话找人来接都做不到。除了自己爸妈的号码他记得,近江的这些同学、熟人号码都是存在手机里的,平时根本不记。现在手机没了,啥都没了。

  打电话让家里人汇钱,自己连银行卡都没有。让他们来近江接自己,丢人不说,远水不解近渴,还不如直接找车站的民警叔叔呢。

  卢振宇突然想起来,干代驾的时候有个伙计借过自己二百块钱,那家伙天天晚上都在通一家夜店门口揽活儿。那家夜店倒是离火车站不远,也就是两站路。

  卢振宇决定步行过去,找那家伙要钱。求人不如求己,他可不想再找警察叔叔,再被当做盲流送回去了。

  忍着腹中饥饿,卢振宇穿过了几个街区,来到了欲望之街。这会儿大概有十来点钟,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酒吧一条街上灯红酒绿,各种豪车、美女穿梭而过。

  要在平时,卢振宇肯定要借机大饱眼福,但现在,他除了想吃饭,对啥都没兴趣。

  他现在穿的跟个叫花子差不多,就像流浪狗一样,夹着尾巴在酒吧夜店之间的背街小巷中一路小跑,既要躲避保安的驱赶,又要躲避护地盘的丐帮驱赶,心中屈辱至极,眼泪狂飙,脑补着将来飞黄腾达之后,一定要来此“碾压”一番……

  好容易来到了那家夜店后面。卢振宇从旁边的巷子往外探头看,那家伙不在门口。看来是接到活儿给人代驾去了。在这里等一会儿就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卢振宇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几点了。但凭经验,至少十一点了。这时候欲望之街的夜生活才达到高潮,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女烂醉如泥的出来了,有的扶着墙就吐,还有的年轻女孩被旁边男的扶上车。门口几个代驾也开始上生意了,不断地接活儿开车走。

  卢振宇饥肠辘辘,正焦急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呢,就看见一个猥琐男架着一个妙龄少女,朝自己这边走来。

  那猥琐男半秃脑壳,尖嘴猴腮,看样子有四五十岁了,却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紧身牛仔裤,口袋露着半截酒瓶子,脚蹬高帮马丁靴,戴着手串,夹着手包,叼着烟卷,瞪着酒sè过度的红眼睛——一看就是那种混的不怎么样的老社会人。

  他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一边在少女身上乱摸——不对,是翻口袋,把少女身上的口袋都掏了一遍,然后又把手伸进女孩的包内乱翻。

  那少女明显被下药了,几乎是人事不省,只是被老混混架着,跌跌撞撞地跟着走。她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袭纯白的衬衫、长裙,斜挎着个帆布包。乌黑的长发扎成两只蓬松小辫拖在肩上,脸上架着黑框眼镜。虽然双目紧闭、面sè惨白,但仍然难掩姣好的容颜。

  卢振宇躲在小巷口的yīn影里,冷眼看着这一幕。要是在几天前,他肯定正义感爆棚,没准就出手救人了。就算不出手,也得想办法报警。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为所动了。在欲望之街,这种“捡尸”随处可见,而且卢振宇已经尝透了多管闲事带来的苦果。

  就在几天前,就因为自己一时想做一个好人,搞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工作、前途、钱包、手机、银行卡,最重要的是连性命也差点丢了。到现在弄得跟乞丐一样,还不知道下顿饭在哪儿呢。

  卢振宇已经下定决心,决不再管闲事。哪怕这老混混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干这个女孩,只要他给十块钱买饭吃,自己帮他把风都行。

  猥琐男在少女的帆布包里掏了片刻,掏出了一串钥匙。他看看钥匙,自言自语说:“来,咱看看是哪一辆”,一边拿着钥匙,往停车场方向一抬手。

  停车场上的车没有一辆有反应。猥琐男爆了句粗口,拿着钥匙换了个方向按。

  “啾啾”两声尖响,把卢振宇吓了一大跳。他扭头一看,自己身边就停着一辆JEEP牧马人,闪了两下车灯。

  猥琐男点点头,拖着少女来到车旁边,打量着这辆牧马人,喷着酒气,骂骂咧咧的:“这娘们儿,有俩钱儿烧的,买这么好的车!”

  这老sè鬼明显也喝了不少酒,卢振宇隔着好几米都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少女努力睁开眼,看到了卢振宇。她似乎想求救,挣扎着抬起一只手,伸向卢振宇的方向,迷迷糊糊地呻吟一声: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