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战这个吏部尚书正在看笑话,结果李洪洲到了忆祖山只呆了半天功夫,就又下了山,跑到他新建的城中大宅里,把他拖上了咸阳宫。
李尚书要分列州县,他这个吏部尚书怎么能置身事外?要死一起死,这才够义气!
六部之中,只有兵部尚书巴图、礼部尚书苏世铭觉得这事儿怎么算都跟自己不沾边,所以他们幸灾乐祸、他们兴高采烈。
他们乐着乐着……忽然发现,明明他们也是三山巨头之一,可是如今似乎有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不舒服,以致于他们每天都处于焦虑之中,他们希望能发生点儿什么,哪怕是商贾和作坊主们一窝蜂儿地涌进他家里来呢?
可是,没有!
门前冷落马车稀。
很烦躁啊!
他们想找点事儿做,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真的很烦躁啊。
太失落了!
忆祖山上,徐海生和司马杰站在杨瀚面前。
在杨瀚身后,是一袋袋码放整齐、保存良好的种子。这都是杨瀚打秋风,从唐霜那儿弄来的。
随着杨瀚一声令下,徐海生和司马杰率领他们已扩充到三百人的象奴队,载着这些优质粮种下了山。
他们骑着猛犸巨象,虽然道路泥泞,洪水湍急,可翻山越岭,却是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他们分散出去,出现在一个个村寨之中,给那里的百姓带去了希望。
当然,这粮种是赊给农民的,秋收后王宫那边要收三成租子。
对自由农来说,这完全可以接受,只要补耕还来得及,这已是不可错失的机会。
对于本来就需要向族中首领们缴纳四成钱粮的农民们来说,他们一年下来,可能自己所得只能勉强保证不会饿死,那就不免有些肉疼了。
可是,这粮种又不能不赊,在地里播洒粮种的时候,他们就想,现在已经不是在山里了,部落首领们都住进了城里,首领们既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组织人马卫护城池和他们的安危,也很难谈得上对他们有什么治理和帮助,那么凭什么要拿走四成收入呢?
人家“及时雨杨瀚”杨大王好歹还给我们送来了粮种,我们才不至于颗粒无收,你们什么都不做,为什么就要无端地拿走我们四成收入呢?
凭什么?
第256章 大幕徐徐拉开
第256章 大幕徐徐拉开
三山这场雨,冲刷着、洗涤着、破坏着,却也在同时促生着许多的建设。
如果有高瞻远瞩的圣人,洞烛先机,预见未来,而他又有足够的号召力,当然可以率领人们朝着正确的道路先行一步。
但历史上,这种时候毕竟极少,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们发现不能不变、不得不变,不变就要走进死胡同的时候,才去解决问题。
问题解决了,许多事就完善了,直到有一天,时移势易,旧的规章制定不再符合大家的需求与利益,于是再度于摧毁中做新的建设。
在这样的轮回中,当然有既得利益者受损,而他们也一定会变成旧秩序的坚定维护者,但是当大势的发展已经损害到大多数人利益的时候,螳壁是挡不了车的。
三山洲的情形更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想改变,都想发展,巴家祖祠里的四鸣音功和五元神器在持续不断地发挥着作用,原来阻碍他们发展的龙兽不再到处肆虐了。
他们就像走出深山林的原始部落,一下子就迈入了已经成熟的先进的社会模式,这时候有太多的新秩序需要建立,这甚至是既得利益者中大部分人也一样追求的东西。
这种情况之下,很多东西不得不改,改的速度推进很快,阻碍的力量不是没有,而是很难发挥作用,因为哪怕是与他们同一阶层的人,也知道一旦改变,他们获得的将更多。
律政殿里,那些曾经纨绔不堪、曾经自诩风流、曾经好勇斗狠、曾经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儿们,已经真正地进入了角色,他们每日里不修边幅,只是字斟句酌地推敲着律法。
不管他们最初加入进来时是出于何种目的,发展到现在,这部大法的制定已经倾注了他们太多的心血,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了这部大法最坚定的支持者。
因为,他们是在完全抛开个人利益、家族利益,以一个客观、理智的状态,模拟了种种可能之后,制定出来的这些条例。
他们知道,只有维护这些条例,才能达至长治久安之境,那也许会损害他们之中一个人的利益、一时的利益,却有益于他们的家族千秋万代。
朝廷,实际上也就是杨瀚的粮种分发下去了。许多地方的百姓因此成了他的佃户,虽然只是一年之内。
但是,象奴队因此会为他们这些要向大王杨瀚缴纳粮租的百姓免费耕种、杨瀚会为他们提供的优质粮种,如此种种,与毫无付出、却视他们为奴的部落首领们相比,百姓们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
这里本是一片荒野,开垦都是咱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就因为在山里时一直近乎是统征收统分配的模式,这地就姓了你家的姓了?我还要交给你四成的租子?
这一场洪水,把他们蒙昧的心灵冲开了窍,几百年的俗规陋矩,使他们从心理上就生不出反抗这种制度的勇气,可是如果有大王振臂一呼呢?
其实他们心理上的躁动,只要有心,想发觉很容易,可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粗犷管理的这些上等人,谁肯深入乡间,去倾听他们的心声呢?
换作一个成熟的社会制度,乡间至少还有乡贤,他们或是致仕者、或有功名在身,或累世积攒、家财万贯,他们是站在上等人一边的,可现在这里没有。
所以,野火已在酝酿之中。
商人们之间的矛盾冲突,涉及到的是具体的金钱损失,这是眼皮子底下清清楚楚的账。
原本没有商业的三山洲,现在开始经商的哪一个不是有豪门背后撑腰,或者就是豪门子弟在做?这里没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们是不介意经商的。
所以这些人的矛盾也根本不是哪一个部落首领所能解决的。即便是只涉及本部落内部的两方豪强势力,要端平这碗水,让两边皆大欢喜,也不可能。更何况还有很多官司涉及其他部落?
这个得罪人的事儿,谁也不想干、想干也干不了,那为什么不推给大王呢?咱们可亲可爱的大王就应该是专业傀儡加专业背黑锅的才对啊。
于是,这些事情的裁断就推到了忆祖山。每天都有大批的商贾及其随从往返于忆祖山,倒是给忆祖山的村落百姓增添了许多副业服务收入。
杨瀚没管,他把现在渐渐有了立法心得的公子哥儿调了几个出来,都是精于商法制定的,就拿着那部半成品的工商法,拿这些商贾们练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