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节
几秒前,离我只有几十厘米距离的秦盼,又不见了。身旁传来了路人的惊讶和尖叫,我只感觉视线的余光瞟到了什么物体在不远处的空中随风挣扎飘荡着。
定睛一看,是秦盼。一根垂下来的电源线不知何时将秦盼的脖子缠住,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电源线一直延伸向三楼,三楼上,一双手牢牢的将电源线拽着。他拽着的是秦盼逐渐消失的生命。
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凶手?
我没有去救秦盼,她已经没救了。自己清楚的看到电源线有几处故意裸露出来的地方,铜线爆开,如同几十根鱼钩死死的倒刺入女孩的喉咙里。秦盼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凝神灌注的看着那双手。凶手只露出了一双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手不粗糙,不像是干体力活的。由于隔了九米的高度,我只能大体的扫描手上容易辨识的特征。
那双干净的手上,有一个古怪的疤痕。像是胎记,一根虫子似的胎记。
被吊起挣扎的秦盼,逐渐不再动弹。周围的人大叫着,有人朝她跑过来,有人掏出手机打的电话。最终,谁也没来得及救下她。
在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的眼前也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4次轮回结束,第25次,开始了。
早晨十点半,我和秦盼再再再一次在河畔咖啡厅碰头。点了早餐,一边吃一边聊。
“我看到凶手的手了。”我语气带着些小兴奋。
正在埋头吃着烤吐司的秦盼先是愣愣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当脑子完全明白了我的话中的意思时,手里的吐司都掉了下去也没发觉。
“你说……什么?”她用上了洪荒之力看着我,仿佛想要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视线上。
“我说,我看到了凶手的手。”
秦盼沉默了一下,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真的?”
她的语气随着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我确定自己看到了。”我点头。
女孩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不停,她死了超过四万次,没有一次摸到了凶手的任何线索。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眼前的男子说他看到了凶手的手。这令秦盼有种还陷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你真的真的看到了?”
“你烦不烦,还要我说多少次啊!”我瞪向她,把激动地脸色发红的秦盼吓得缩了缩脖子。
“那双手,凶手的手……”女孩顿了顿,拼命的压抑住干燥的语气:“是什么样子的?”
“很普通的一双手,没什么老茧,看不出来是个能从三楼垂下粗粗的电源线,将你勒死的家伙。”我回忆着那双手的细节:“如果眼睛时一个人的心灵窗户,那么手就是一个人生活状态的窗户,带着那人血多的烙印和信息。”
“那双手不大,但应该是男性。从皮肤细腻程度判断,应该是18到25岁之间。喜欢看书,因为他右手食指左侧有茧。那是经常翻看纸质书本留下的痕迹。对了,最重要的是,那人的左手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像是一条肥肥的虫子。”
秦盼睁大了眼:“你盯着那双手看了多久?”
“发现你被吊到你死亡,大约不到一分钟。”我撇撇嘴:“我注视了那双手应该是十秒左右。”
第2111章 隐藏的恶意(2)
“只看了十秒钟,你就能从一双手里寻找到那么多线索?”秦盼无语了,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夜不语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沉默片刻:“我是可以救你的人。”
秦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笑:“不只是想要救我吧,你想要从这个循环中逃出去。你比我急的多,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做?”
“不错。”我对这个最主要的目的也毫不掩饰。
“好吧,那我俩就逃出去吧。这该死的日子,我也早就烦透了。”秦盼苦笑了一笑:“有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只要循环在6月15日这一天,就会永远不会老不会死。这不是人类终极的目标吗,不会死而且还永葆青春咧。”
“但事实不是这样。”女孩转动脑袋,看向了窗外蔚蓝的天空。河畔的风吹拂着杨柳树,不时有带着小孩的老人走过。小孩在长辈身旁蹦蹦跳跳。这平凡的场景在美丽的天空下,却让秦盼羡慕不已。
“年轻人才有无限可能。时间只有往前走,人类才有意义。从出生到死亡,人生经历的一整个轮回。才是真正有价值的。陷入一成不变的人生中的,只应该是等待着死亡的老人才对。因为他们的人生从辉煌,已经到了尽头。”
秦盼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我已经变成了那种老人。看着同样的风景,望着日复一日的npc般行动着的人。几万次经历着同样的事情,我甚至都能清楚的晓得,下一刻的风,朝哪边刮了。真的很没有意思。老人能等来死亡,我的人生,却没办法结束。”
“这里,就是地狱。”
“不,这里比地狱更加的可怕。因为,哪怕经过了一百年,两百年,几万年。我的实际年龄也不过才22岁罢了。”
我也看向了窗外。自己不过才经历了25次轮回,就厌倦了眼前的风景。不过自己仍旧无法对秦盼感同身受。在这女孩乐观开朗甚至有些傻白甜的漂亮面容下,隐藏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绝望。
如果真有地狱的话,确实也不过如此了。
“你昨天是怎么死的?”我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说实话,秦盼昨天死的有些傻。我搞不懂一个理智正常人格全面的二十多岁女性,是如何傻到被垂下来的电源线给吊上半空中的。
女孩嘟着嘴,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偷笑:“你在笑我,对吧?偷偷地。”
“对。”我承认了。
“你这人,真是,诚实。”秦盼没料到我会承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想了想上一次的死亡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满脑子都是去吃韩国烧烤,结果脖子一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刺进去。喉咙也被勒住了,无法做声。那些倒刺将我牢牢的固定着,哪怕我的身体被提到了半空。”
“我痛苦死了。幸好痛苦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我就眼睛一黑嗝屁了。”秦盼很庆幸,虽然她死习惯了。可每一天都在变着法子的死亡,死亡前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如昨天那般被吊死,死的如此干脆,算是一种幸运。毕竟有时候凶手用的方法更加残忍,死亡前的痛苦甚至比死亡本身更加恐怖。
在那种残忍中,死亡,本就是一种解脱。
“一般勒死都会死于脑部缺氧,不应该像你一般,一分钟不到就彻底没了生命气息。”我摸着下巴,皱眉:“难道凶手还在电源线的倒刺上涂抹了某种毒药,让周围的人没办法来得及救你?”
这,又是一条线索。毕竟让人迅速致命的毒药全都是管制品,在市面上很难买到。如果能明确毒药的成分,从来源考虑的话,或许能够更接近凶手一些。
“对了对了。夜不语先生,今天中午,再去挑战一次韩国烧烤吧。”秦盼对那家她花了六千多次轮回都没有吃到的餐厅,再次燃起了斗志。
我瞥了她一眼:“今天,我确实准备去韩国烧烤店一趟。”
“太好了!”吃货秦盼雀跃起来。
我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可是不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