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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1节

逆商不足的人,容易精神癌变,癌变之后,就会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他人。自己自杀了一了百了后还好,最多痛苦的是他或者她的父母家人。
最为恐怖的是,他登上了拥有正常社会细胞的密闭公共交通工具,将自己的一腔仇恨,向无辜者发泄。从一个可怜者,变为一个可恨者。
张栩就是这么一个精神上的癌变者。
他的一生,称不上苦。有个很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还有普通的生活。不普通的是,他烦透了现在的普通。想来想去,张栩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没有色彩了,如此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的好。
人太普通,对于这个疲倦不堪的肮脏、繁琐、扭曲的社会而言,也是一种难解的煎熬和挫折。
不过普通的死去,似乎也揭不掉‘普通’这个烙印。
于是张栩决定在死前,干一件事!大事!
9月20日那一天,他辞掉了无趣至极的工作。甚至还一巴掌扇在了老板脸上,在所有人诧异的表情里,张栩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脚步极为轻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轻松惬意。
或许结束自己的生命,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栩买了一瓶五百五十毫升的汽水,又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加油站。在卫生间里,他拧开盖子将汽水全部倒掉,再到加油枪前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加油员将汽油灌入汽水瓶中。
哼着小曲,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了一个高架桥边的大厦上。
冠宇大厦的五楼,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源西镇的其中一个公交车站就架设在这儿。整个站台都很简陋,而且只有一辆公交车会每隔大半天才来一次。
停靠在五楼的十八路汽车,在整个源西镇都很少有人知道。哪怕是本地人。
张栩恰巧是知道的人的其中之一。这辆十八路汽车的起始站是源西镇公交站,而尽头,他却不晓得。当然,他也根本不在乎。
他满脑子只想在死前,干一件大事。让整个源西镇,不,是让全国都惊动的大事。
简陋破旧的站台连一张凳子都没有,站顶的塑料天花板也破了好几个大洞。从早晨十点一直等到下午四点,终于,十八路公交车来了。
一整天没吃饭的张栩完全不觉得饿,他紧了紧提在手里的装有五百多毫升汽油的包,镇定的看了公交车一眼。
这辆公交车和车站一样破旧不堪。行驶起来吱吱呀呀的,就连停车,都会发出一阵仿佛随时能散架的刺耳响声。刷成红色的车身早已斑驳掉漆,车窗肮脏。
透过倒映着天空颜色的窗户玻璃,张栩看到了公交车车内一张张昏昏欲睡的乘客们的脸。
人不多。
张栩皱了皱眉头,上车,然后装出不经意的表情扫视着车厢内。人果然不多,这辆准载五十五人的车,只不过才二十多个乘客,无法达到自己心目中‘大事’的标准。
售票员穿着俗气的花袄子,是个中年女人。最特别的是,这个女人的身材很矮,只到普通人的腰部。说话也尖声尖气的,听的人很讨厌。
从她手里买了票后,张栩慢吞吞的在车尾,找了个座位坐下。
他决定等等。下几站是大站,上车的人肯定会多起来。
果不其然,过了两站后,上车的人果然多了。十八路公交车本来就很老旧,载重越多,停车和启动的速度越是呻吟严重。听在张栩耳中,就像是在听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者在做最后的遗嘱。
张栩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车上新上来的乘客们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着,刚好北京的一辆公交车最近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灵异事件,大家越传越讹,哪怕是在车上,也有许多人应景的讨论着。
张栩听得很开心,他眼看车坐满了人,甚至就连过道上都有不少人站着。心道,时机应该成熟了。于是他将座位让给了一个老人家,满脸笑容的接受老人的感谢后,慢吞吞的移动到车中央的人堆里。
这里离后车门最近,一旦堵住,人很难逃出去。
张栩右手摸向打火机,就在这时,十八路公交车再次减速。下一个站台就快到了。
“上车的人越多越好。”他将打火机重新放回去,决定在下一段路再进行自己的大计划。
车停稳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
那个破旧的站台只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老旧红衣服的女人。女人披着凌乱的长头发,脸藏在毡帽中看不清楚。
张栩的眼球猛地缩了缩,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长发女人看不出年纪,安安静静的站在站台上,犹如一张色调暗淡的恐怖图画。太阳已经完全躲藏进了西边的山沟中,整个世界都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味。
等车停稳,女人动了。慢吞吞的迈步向车上走,一步,一步。张栩越看她,越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连他自己也都搞不明白。再看车上的别人,似乎对这女人并没有多加注意。
难道,只有自己看出来了?不应该啊,这不科学!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幽灵公交 2
张栩摸了摸脑袋,决定不再理会。自己是要干大事的,谁上车,最终的命运都一样。
女人上车后,整个车厢都阴冷了起来。她买了票,一步一步的在人堆里移动。最终在离张栩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说不在意终究是假的,张栩用余光一直打量着那女人。女人的身上挎着一个硕大的麻布袋子,袋子里似乎装着某种圆滚滚的物件。随着车辆的起步,露出了物件黑黝黝的一角。
张栩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只是用视线余光接触罢了,那黑黝黝的辨别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都令他刺骨滋寒。他用力的摆动脑袋,将注意力转移开。
之后,张栩下了决心。再次将袋子里的打火机抓在手上,右手偷偷的摸到了饮料瓶,想要把瓶盖打开。
他有些紧张,手发抖的厉害。
就在这时,张栩突然吓了一大跳。那个离自己几米远的女人,突然不见了。怪了,明明没有见她移动过,怎么会猛然间就在人堆里消失掉了呢?
还没等他回过神,张栩居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扫过了自己裸露的脖子,皮肤被某种毛发物刺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立刻回头望去,顿时心脏都快停摆了。
那原本消失的女人,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女人垂着脑袋,毡帽中涌出的乱七八糟的长发,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有一部分甚至爬到了他的脖子上。
张栩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身上的行李抵在了他的背部,接触位置只留下一阵冰冷麻木的生硬感,就如同一块万载寒冰紧紧的贴着自己,哪怕是隔着衣物,都冻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