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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节

“要你管。”输了口水仗,白晴很不爽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穆茹低着头又问起我:“夜不语先生,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摇摇头,没有再说太多。
没过多久,周毓就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白晴看他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顿时讽刺道:“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吃的呢?”
“现在的老鼠和兔子太狡猾了,一直都没逮着。”周毓尴尬的笑着。
我冷然的注视着他不脏的胳膊,冷笑道:“我看你逮兔子是假,自己想溜是真的。怎么,一个人找不到路?”
“哪有哪有,我们一起逃出来,本来就该共扶持。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偷溜,你把我周某看的太不是东西了。”周毓连声摆手。
“饿死了。”白晴也将他从头看到下:“既然吃不了兔子,干脆吃了你得了。贫寒年代闹饥荒时,人吃人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你的肉虽然有些老,去了下水,也就够我们三人吃一顿饱的。”
女孩的音调里丝毫找不到开玩笑的成分,似乎真的在考虑周毓的哪个部位烤起来比较好吃。
周毓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的哪,看把你吓得。我有那么可怕吗?”白晴眨巴着眼,很不满。
我一直都很奇怪,不知为何,穆茹和周毓似乎很怕眼前的女孩。可我除了觉得她精神有些分裂的严重以外,就是气场有些恐怖。除了这些外就没什么值得恐惧的东西了。
难道他俩,比我多知道些什么?记得在七楼时白珊的责任护士,也对她很戒备。
这个女孩,恐怕真的不简单。她却一直对我区别待遇,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家忍着饥饿,继续往前走着,翻过了一座山岭后,眼前豁然宽阔了许多。天空的月亮高悬在天幕,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午夜了。就在我们几乎要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一丝火光远远地,跃入眼帘。
“你看,那边的山坡上似乎有光亮。”第一个发现的是穆茹,她眼睛尖,顿时发出希望的呻吟。
“是火光!”我也略有些激动,有火的地方就有人。不出意外,那边的山地肯定有吃的喝的以及人类村庄。
周毓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我们走快点,趁天色还不太晚,看能不能讨要点吃的。”
身体里被挤压出了离奇,我们四人闷不做声的拖拉着已经十分疲惫不堪的双腿不断朝火光走。望山跑死马,走了似乎一个世纪,那团火才真真实实的显露在我们跟前。
可刚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座山上从山脚到实现无法触及的山顶,都被点了灯。密密麻麻的灯,沿着一条粗糙的土路两侧一直盘旋着往看不到尽头的远处。每一盏灯都不明亮,在风中跳跃着橘红色的光芒,可是架不住数量多。也颇为壮观。
火芯放置在一个小小的灯油碟子里,油碟中盛满了淡黄色的液体。
我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判断道:“油灯里用的是煤油,看起来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
“太惊奇了,是谁把整座山都点亮了,这要花费多大的人力和物力?这些油灯少说也有几万个吧!”穆茹惊奇连连。
“我不是陕西人,但觉得这应该是个什么仪式。”周毓挠挠头:“会不会是某个邪教组织在召唤自己的祖宗,被我们撞破了。呃,在靠近不会有危险吧。”
“白痴,疯人院呆的太久,我看你都的精神都有病了。”白晴撇撇嘴,望向我:“聪明人,看你满脸镇定的模样,难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知道一些。”我蹲下身自己打量着眼前的其中一个油灯,又用手摸了摸灯芯。总算确认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仪式:“这是在撒路灯。”
“撒路灯?”三人重复了我的话,还是不太明白。
“撒路灯,是陕西许多地方都有的风俗。主要是将棉球、报纸等物浸泡汽油、柴油后点燃,称为“路灯”,在送葬时撒在送葬路边,以此祭奠死者。通常用棉花或麻纸简单地搓成个灯捻,浸上清油,也可用碎玉米芯,蘸上汽油、柴油或麻油点燃,从灵前沿着大道向墓地撒去,为亡者进入天堂指出一条光明大道。”我默默解释着,思维却很混乱。
“也就是说,并没有危险?”穆茹松了口气。
“不一定,这一路上都透着古怪,我也没办法判断会不会有危险。”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邪恶山村 3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路灯,有些犹豫:“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规模庞大的撒路灯仪式,看起来举全村人的财力物力在一起行动。死掉的人,究竟是有多德高望重啊。”
德高望重的人去世了,在陕西的一些偏远地区,是不准外人观看的。特别是撒路灯的仪式。迷信的村民认为长者的魂魄会跟着外人离开,而不是回到该回去的地方。灵魂没有了归处,将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所以他们在仪式举行时对外人很不友好。
周毓饿的已经受不了了,他摸着肚子,突然眼睛一亮:“既然是葬礼,根据风俗,就会有祭品。你说山顶上,这些路灯的尽头,会不会有吃的东西?”
白晴顿时点头:“哇,那是,肯定有好吃的。”
“我反对,我觉得这里有些古怪,还是趁早离开为好。”我立刻出声。
“反对无效,周老头,穆茹,我们赶紧往山上走。”女孩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见,满眼睛都是对食物的渴求欲望。
我叹了口气,最终没有一个人离开,而是跟了上去。自己总觉得没有脱离危险,而人本就是社会性的动物,虽然那三个人都不可靠,但终归不一个人要好得多。特别是在黄土高原的荒野中,我一个人的生存概率,基本是微乎其微。
何况,对于眼前的状况,我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记得,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经济学家肯尼斯·阿罗曾经给信息下过一个定义。他说,所谓信息就是根据条件概率原则有效地改变概率的任何观察结果。其实,所有的社会资源都具备有效改变概率的特点。换句话说,社会资源就是有价值的这样一类稀缺事物,它们能够帮助我们获得好运气,增加希望的确定性,减少风险的不确定性。而如何在有限的时间与有限的社会资源之间做平衡,使两者之间的计算全面合理与准确,却是一门大学问。
我遇到过许多惊险刺激诡异恐怖的事情,最终都活了下来,不是因为单纯地运气好,而是因为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计算与算计之间的平衡关系。
在这条铺满撒路灯的土路上缓缓走着,四人之间少有对话,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路灯的光芒照亮四周,明明很明亮,但不知为何却显得很阴森。没有尽头的灯路以恰到好处的距离摆放着,无休无止,充斥在视线范围。越是往前走,我越觉得毛骨悚然。
四周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这条路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豁然开朗,两侧的撒路灯猛的变宽敞了许多。在绕过一个弯路后,一个硕大的刚修好的目的出现在了眼眸里。
墓地的墓碑足足有十米高,用水泥与黄土隆起的坟包相对小了许多。坟前旺旺的烧着篝火以及熊熊燃烧的无数香蜡纸钱。
我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边写着死者的生辰八字以及死亡原因,还详细的介绍了他的生平。这个男人是因病去世的,姓张,名修全。寿辰132岁,家住轮三县张家崖村。老伴三年前已经先走了,他俩一共生养了九个儿子,七个女儿,子孙后代1517人。五代同堂,尽享天伦之乐。
这样的人,在中国,应该算的上是“喜丧”。墓碑上也用大大的字写着一行祝语:人活百岁,难免一死,老人生时幸福,死后亦可含笑九泉。祖传之物一同埋入地底,以慰藉老人思念之躯。
张修全这位老人居然后一千五百多个后代,恐怕整个村子的人多多少少都和他沾亲带故,怪不得他死后阵仗那么大!而且从铭文上看,村子并没有将其火葬,似乎老人怕火烧,所以嘱咐一定要用土葬法,令他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