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节
我一看认识,他是耶喜,和我一起踢过球,也是转世的仁波切。
耶喜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可行为举止、表情气场,已经隐隐有上师的风范,一步一动都沉稳有方,不急不忙,让我情不自禁想起“少年天子”这几个字。
耶喜一走过来,场院这几个和尚都极为恭敬,全都垂头单手行礼。
耶喜来到我们面前,用藏语大吼了一声,声音嗡嗡的。那几个僧人赶紧把我放下来。
耶喜过来,低声说:“林聪,你受委屈了。”
我满头大汗,极为狼狈,非常不高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耍我玩呢?”
耶喜道:“你别生气,寺里出了一件大事,非常时期,你要理解。”
他不再跟我说什么,而是跟那领头的和尚说话,又指指我,和尚点点头,意思是可以放行,他看着我的眼神还是鄙视。这眼神真是刺痛了我。
耶喜轻轻说:“你跟我来,看看情况就知道了。”
在那些和尚怒目睽睽之下,耶喜把我领进一个佛堂,一进去光线暗了下来。
佛堂面积很大,少说能坐满上百的和尚,围绕大殿一圈是各种金身的佛陀像。我看到在佛堂中央,有十几个红衣和尚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是什么看不清楚。
耶喜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很有深意,什么话也没说,轻手轻脚走过去。我深吸口气跟在后面。
这群和尚正在诵经,经文声如水潭涟漪,一波波荡漾开。到了他们身后,往里一看,我大吃一惊。
在和尚群中间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上师桑落,老头要苍老很多,躺在一个毡子上,身上盖着锦绣被单。
被单上写满了经文,还描绘着一圈圈带光环的佛像。
桑落紧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我担心地说,“赶紧请医生啊。”
耶喜看着我,表情很严肃,做个手势,示意我噤声,不要说话。
这群和尚的经文声竟然出奇的一致,高低错落,弯弯绕绕,听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心浮气躁,眼皮子越来越沉,困的不得了。
耶喜伸出一只手拉住我,感觉他的手心温热,似乎一股力量传递而来,我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耶喜把我扶到一边的蒲团座位上,低声道,你在这里稍候,等除魔阵结束的,再跟你细说。
听着这些和尚的诵经声,我像坐在大海里颠沛的小船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头这个晕,而且胃里满满当当的,就想好好吐出来才安心。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不可能张着嘴哇哇吐,只能干熬着。晕头晕脑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经文声渐渐回落,终于停下来。我闭着眼睛靠坐在柱子上,简直欲仙欲死,勉强睁开眼,看到和尚们一声不吭站起来,绕着佛堂开始快走绕圈。
耶喜没有参加进队伍,而是坐在桑落老喇嘛的旁边,双手合十,垂首低诵。
这些和尚一圈一圈顺时针绕着,过程中没有一人说话。绕了能有七八圈,他们从佛堂的后门进去,一个接一个全都走光。
偌大的佛堂里,现在只剩下我和耶喜,还有昏迷不醒的老和尚。
耶喜轻轻叹口气,快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你的脸色很苍白,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好点了,”我勉强说:“刚才那是怎么了,又晕又恶心,一阵阵犯迷糊。”
“你身上有障有业,出现这种反应很正常,”耶喜说:“刚才他们念的是祈求护免恐怖善愿偈。”
“那是什么?”我问。
耶喜道:“就是除魔经。但凡世俗中人,有业有障者都有反应。”
我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要围着桑落念除魔经呢?
耶喜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老喇嘛,轻轻叹口气说:“上师被魔附上身了。”
“什么?”我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上师一定是佛法修为到了很高的境界,神通护体啊,怎么会被魔附身呢?
第432章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多出一具尸体
空旷的佛堂里,耶喜坐在对面,双手抱着膝盖说:“昨天上午,从外面抬回来一具尸体。”
我想了起来,那时候要离开,正看到四个喇嘛抬着一个担架上来,行色匆匆,我还让路来着。当时就感觉奇怪了,不过没想太多,没想到和这件事有关。
“尸体怎么了?”我问。
“这具尸体的主人叫巴乃,”耶喜说:“是嘎嘎村的一个村民。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我皱着眉听。
“他是李大民的向导。”耶喜说。
“什么?”我大吃一惊,“向导?”
耶喜点点头:“整件事的细节我也是才知道,昨天晚上上师把我叫到房里。”
回想起昨天夜里我在嘎嘎村,已经休息了,对寺中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听耶喜这么一说,才知道昨天一晚上,寺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耶喜告诉我,入夜掌灯的时候,他正在看经书,有人通知他,说上师有请。耶喜很奇怪,平时除了公众早课晚课,自己和上师桑落从来没有过交集,今晚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去了,到了上师的房里,屋里只有老头一个人。
上师看到他,没说话,从桌子里取出一物,推过来。耶喜定睛一看,吃惊不小。
上师给他的东西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转经筒。
耶喜认得,转经筒是本寺的象征,也是上师地位的象征,传说为莲花生大师法传下来,上面的经文都是莲花生大师亲手写就,具有崇高的地位。基本上,谁如果拿到这个转经筒,谁就意味着是木塔寺地位最高的人,相当于寺庙的主持,能发号施令。
耶喜就算是仁波切转世,可毕竟资历尚浅,来寺里修行不过三年,现在的年龄也没超过二十岁,和他一样是转世仁波切的,寺里至少还有二十多个,其中有四五个更是佼佼者,佛法修为、心性境界,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