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厉锋铁青的脸色此时才算缓过来,想必他也回过神来了——刚才他一不小心之间,差点就闹出了群体件,要是真到那时候,恐怕他的刑侦科科长的职务,也就当到头了……而最为严重的后果,甚至连他的晋升之路,也会因此这个污点而提前封闭。
李厉锋顿了顿,沉声道:“吉顾问,我老李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队,客气了。你是程队的朋友,也就是吉光的朋友,举手之劳,不要太在意了。”
李厉锋点点头,“嗯”了一声,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轻松之色。
我告别了李厉锋,穿过人群,找到了正倚在车间大门外的雾岛熏——她闭着眼睛,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楚楚可怜。
我走近她身边:“雾岛小姐,事情解决了。”
“吉先生,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你的墨镜已经损坏了,要不你手搭在我肩上,我带你出去吧。”
走出几步后……
雾岛熏十分难为情地说道:“那个,吉先生,十分对不起,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啊?因为……我不太够得到……”
“额?”
我这才发现,因为雾岛熏身高只有155的缘故,确实让她搭着我的肩膀的话,会需要踮起一点脚,而她穿着罗马跟的皮鞋,会显得有点辛苦。
但是拉手的话,又是在太过暧昧了一点……
“雾岛小姐,你站在这里先别动,等我一下。”
我回身冲进了工厂车间,找到了堆在地上的那些传单,我拿了一叠,将之卷成圆筒状——这样就可以当做棍子使用,我和雾岛熏可以各握住纸卷的一段,避免了手拉手的尴尬。
……
回到车上,雾岛熏找了另外一幅备用的墨镜戴上,这才从“失明”状态恢复了正常。
我此时才拿出了雾岛熏之前戴过的那副眼镜,仔细观看: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幅墨镜,说是某种奇怪的手办恐怕更为贴切。
它很像是螃蟹状的机械怪物,墨镜的两只镜脚,一只变成了类似节肢动物的足部,另一只则长出了鳌钳,眼镜框的边缘也长出了几只鳌肢,但大多已经被那些工人踩断。
“这个……难道就是我的墨镜?”雾岛熏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大为吃惊。
“当你昏迷的时候,它就变成了这样的机械小怪物……而且——”
我将雾岛熏的脸变成了另一张脸的事情说了一遍,而那个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的白人女孩,就是那个将我们从怪梦里的传送履带上救下来的神秘人。
“吉先生,是有什么东西附了我的身吗?就好像是……我们日本传说中的背后灵一样……”雾岛熏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
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哪怕是空手道黑带六段的武道高手,对于鬼怪都是有着天生的恐惧啊……
等等!或许有人例外,例如沈棠之……她可是能在装了一屋子的死尸的停尸间里都毫无感觉的强人,甚至还经常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解剖尸体……
有时候,在面对怪异事件时,我甚至觉得沈棠之比我都要淡定……学法医的女人的神经,都是这么强韧的吗?
“跟你应该没有关系——因为在进入那梦境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我看见了那个神秘人的脸。”
“那下一步,我们该这么做?”
“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是锦官城科学博物院‘机械魅影’展览开始的日子,早上十点,我们在科学博物馆门口见吧。”
“喔。”
雾岛熏的语气中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遗憾。
说是“送她回去”,实际上我们各自都有车,在进入城南之后,便分开了。
我直接驱车去了城南警务局——我还在记挂从何阿一家厨房里找到了的那几件厨具,还有我手里的异变的墨镜,也要送给沈棠之检测一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在印刷厂第二车间的水泥地面上,发现轻微的划痕——那是几条平行的划痕,正好吻合那台切纸机的脚。
似乎曾经有什么力量推动了那台据胡添珩说足有3吨重的巨大切纸机,令它穿过了整个车间,然后又推回了原位——划痕的终点,正是黄国庆死亡的地点。
在城南警务局,我已经是熟面孔了,所有警员都认识我这位“特聘顾问”,对于我身上那些奇闻异事,当然也有所耳闻。
我一进城南警务局,几乎每个迎面走过的警员都会朝我打招呼:“吉顾问!”
我也只好一一含笑点头,算是回应。
倒不是我对大家有什么意见,只是我天生怠懒,对于应付性的交际,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聊。
我在法证科实验室找到了沈棠之,她见到了倒是先说道:“你来了?正好,我们有重大发现!”
沈棠之将我带到了实验室一角,那里海德和另一个我熟悉的家伙在一起——法证科电子技术实验员兼法医,汤元。
“吉顾问,你来的正好!快来看!”
汤元这个大胖子一见到我,就赶紧朝我挥手,金黄色的爆炸头直晃,看来十分兴奋。
“你送来的那台电饭煲倒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那两把厨刀,真是厉害了!”汤元十指如风一般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幅满是各种蓝色线条的黑底图片,“我们使用了金属原件内部结构扫描仪,对那两把厨刀的内部结构进行了扫描……你看!”
他将那副鬼画符一般的图片指给我看。
很明显,我完全看不出个什么鬼的名堂,只好说道:“抱歉,你能不能用我能明白的方式进行讲解?”
“握草,跟非技术人员沟通真是累!”汤元“噗”的吐了一口气,一双香肠一般的肥嘴唇狂抖一气,“呐,简单来说,就是那两把厨刀的内部结构,完全不是铸钢的内部结构,而是……很像是一种昆虫的内脏结构!”
在汤元的描述和解释之下,我这才有点看懂了那副满是线条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