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没有在这方面继续纠缠。
鉴于我在何阿一家的遭遇,以及我亲身经历的那个怪梦,我几乎可以肯定,在这间印刷车间内,肯定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件——这才是导致两个工人死亡的原因,至于我面前这位急于撇清责任的胡经理,这件事应该确实跟他无关。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吗?尤其是和那两个出事的工人有关的。”我提示他。
“额……啊,我想起来了。”胡添珩握拳击打了一下手心,“在事故发生之前,我确实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有一些工人最近经常做噩梦,休息不好。当天早上,我在食堂里吃早餐的时候,还碰到过黄国庆和窦家明,他们好像说什么他们昨晚上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怪梦,跟什么机械怪物有关——他们两个旁若无人一般说得很起劲,连我从旁边走过,都没向我问好……”
胡添珩坚定地认为,那起事故是的发生一定是因为他们疲劳工作导致的。
“吉顾问,人人都会有睡不好做恶梦的时候——我也做过噩梦甚至失眠,但是现在社会压力那么大,人人都需要努力工作,我就算再累,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疏忽到那种程度。”他有些用意不善的补充道。
胡添珩所谓的“疏忽”,是指第一名工人的死。
那个名为窦家明的印刷工人,负责操作那台冲版机,事故发生时,他被卷进了机器中。
但他很难解释第二起死亡——当时黄国庆在车间的另一边工作,冲版机发生故障的时候,他正在一百多米外的涂胶机那边,往涂胶机的胶水容器中注入胶水。
胡添珩推理说,黄国庆肯定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他原本的工作地点,当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估计正磨磨蹭蹭的在和窦家明闲聊——他们可能还在聊那个有关机械的梦境。
然后,他也被可怕的事故弄伤了——他肯定是摇摇晃晃地从冲版机那里走开,带着致命伤回到了灌胶水的地方,然后倒地死去。
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胡添珩的推理,从他娴熟的话语中,我相信他在面对之前的警察时也是这么一套说辞。
能够支撑胡添珩的推理可能性的,是当时窦家明已经被卷进了冲版机中,现场惨烈的程度,导致在场的所有目击者都没有注意到,有另一名受害者,正摇摇晃晃离开现场,并倒在涂胶机傍边死亡。
但是,很矛盾的是,黄国庆的直接死因,是喉咙被切开,他死亡的地点血流了一地,但从冲版机到这里的沿途地面却干净得很,根本没有血迹。
光是这一点,胡添珩的推理就不成立了。
我思考的是——这个胡添珩明显不是傻瓜,那他为什么会搞出这么一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单纯为了保护工厂的声誉吗?
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就算最后证明,黄国庆是死于谋杀,对于工厂而言,也不会比现在的结果更差。
所以,他一定在隐瞒着什么,而且一定和他利益攸关。
异梦 第八章 一分钟推理
“胡经理,请问事故发生的时候,印刷机正在打印什么东西?”
胡添珩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或许是感觉到了我已经开始怀疑他,他结结巴巴道:“呃,当时……这个车间的话,应该只是在印刷一些传单。”
“什么传单?”
“一个有关机械发明的展览的传单吧……”
有关机械发明的传单?
我心里一动——难不成的又是那个展览吗?
“是不是‘机械魅影’的展览,展览地点是锦官城科学博物馆?”
“啊,吉顾问,你怎么知道……”胡添珩非常惊讶。
“这个并不重要,车间里应该还有传单吧?带我们去看。”
我们很快就在车间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批传单:大多数已经装箱完毕,也有一叠叠地堆在地上的,我和雾岛熏都拿了一张来看——
果然,传单的内容是锦官城科学博物馆的“机械魅影——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珍贵文物精品展”。
“吉先生,看来所有的怪事都和这个展览有关呢……”雾岛熏用一只手掩着嘴巴,小声和我说道。
由于她带着墨镜的关系,这副样子很像是电影里暗中接头的地下党或者间谍,倒是十分有趣。
我点头道:“沈棠之给我提供的情报一点都没错,看来我们之后必须去一趟科学博物馆了。”
“正式开放展览的时间……似乎就是明天的样子。找到了,确实是明天。”
“这样啊……”
“吉顾问,这些传单有什么问题吗?至少已经有十二批传单在过去的两个星期内被印刷出来了,而在之前的印刷过程中,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
见我们小声嘀咕,胡添珩又开始紧张起来,解释了一句。
我转过头,没理会他的解释,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胡经理,我想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请务必照实回答。”
“这、这个……好的,请问吧。”
“你最近有做一些奇怪的梦吗?和机械有关的。”
“你是说……我们厂里的这件事故和怪梦有关吗?”
“胡经理,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有、有的。但是,我只不过偶尔做过一两次这样的梦,那些梦非常枯燥,并且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能记得好像和机械有关——但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一段时间,厂里的工人都在传什么机械怪梦的事情,或许我只是听了这些——对,还有这些传单——所以才会梦见什么机械吧。”
对于这个话题,胡添珩显然有很多话要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语气也变得神秘起来:“吉顾问,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做的是预知梦!之所以我会梦见机械,是因为这个梦在预示事故的发生,因为我在悲剧发生前两晚连续做了这个梦!你是灵探,你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他声音继续低沉下去,“我们厂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他说到最后,自己甚至先打了一个寒颤。
我看着他,忽然脸上收了笑容,当胡添珩被我的眼神看的便身发毛时,我冷声质问道:
“胡经理,从我们检查这台机器开始,你就显得非常紧张,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胡添珩显然措手不及,他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板下脸反问道:“吉顾问,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