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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随后,那书封状的血玉,变成了一本极为袖珍的血红色小书,和上一次一样,血红色的书籍缓缓打开,内里的书页显露出来。
书页上那一行行细如蛛丝的蝇头小字,也被放大至空中……
被放大的文字,绝对是中文,但我却只能看懂极少数的几个字,因为这种文字,竟是最古老的中文字之一——甲骨文!
我在师父的逼迫之下,确实用功研习过一段时间的古文字,但其中大多数是一些古早的字体而已,其难度和习惯了简体字后再去学习繁体字一般,虽然不会书写,至少也看的明白。
但上古文字却不在我学习的范围,因为时间实在太多短暂,比如这种甲骨文,我只在师傅在世的时候被逼着看过一些,等到他驾鹤西归,我就完全放飞了自我,除非是为了查资料,我再也没有主动去翻过一页古籍。
我师父流下来的一对古书,我放在卧室内的保险箱里,极少有见光的时候。
不过也幸好如此,要不然这一次刘艳冲进家里搞乱——我的杂货店被砸倒是小事,要是毁坏了师父留下的“遗产”,那才是天大的罪过,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释怀的。
正当我皱着眉假装在“破译”甲骨文之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却响了起来,竟然已经将文字的内容直接念了出来!
我惊讶的转头一看,毫无意外的,果然是沈棠之。
沈棠之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双眼紧盯着半空中的古文,嘴里读道:
“幽冥地宫,死生之门,
四方于缺,祖神昭兹。
黄泉之钥,虺纹血籍,
受天之祜,玄君七章。”
她反复念了好几遍,声音越来越低,双眼入神,眼中一会闪过迷惑之色,一会又转为恍然,秀眉也是忽颦忽舒……
在沈棠之陷入沉思之际,我何尝不被这段文字所震撼?
短短的十六个字,对我而言,并不如长篇累牍的万字长卷显得要简单,其中的内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如!
……
于是,房间里出现了一副颇为奇怪的画面——
我和沈棠之两人,都是冥思苦想,活像是上学考试的时候,在做一道极为艰难的阅读理解题目,而老刀和英国佬海德,两人都是满脸焦急,但又明白这时候不能够打断我和沈棠之的思考,一副憋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浮在半空中的血玉,将书页中的甲骨文清晰映照,维持了大约半分钟,终于红光收缩,最后变回了一块玉石的模样。
我及时伸出手,将血玉接在掌中。
沈棠之也在此时,从沉思中恢复。
看我们两个终于从“入定”状态出来,一边的老刀早就急的就差抓耳挠腮了,此时急忙开口问我们:
“我说,两位考古学家,刚才那鬼画符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直接就足足发了有半小时癔症!”
我收拾了一下脑中还有些杂乱的信息,笑道:“老刀,你就会胡说八道,最多也就几十秒钟而已。就算是做一道高数题,也不止花费这么点时间。”
“别跟我提那见鬼的高数题,老子从来就没及格过……好好好,我胡说八道行了吧?”老刀急得都直接自动投降了,这在他和我的吵嘴史上,算是极少的特例。
他先将沈棠之和海德让进了房间,帮忙解下他们背上的登山包放在地板上,然后又拉着让我坐在沙发上:“你们几个都坐下来……坐好了吧?行了,现在,好好给哥们科普一下,刚才那什么‘生死之门’什么‘七卷’,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边的海德也是连连点头,以极度夸张的语调对沈棠之道:“我的上帝啊,刚才太震撼了!茱莉娅(沈棠之的英文名julia)!我必须告诉你——那绝对是我出生以来,见到过的最奇妙的景象!如果我不能了解哪些古老的文字背后的故事,我会一辈子都睡不着觉的。”
这个英国大胡子,有着一堆的头衔,又是拥有爵士爵位,又是英国圣克利斯大学的客座教授、古文化和人类语言学博士,还是视频分析系统以及视频数据流管理系统方面的专家,之前我每次遇到他,他总是在沈棠之面前装作一副非常绅士的样子……我暗暗忖道,此刻你这个老绅士终于装不下去了把,就跟西游记中的那些妖魔鬼怪似的,现了原形。
海德嘴里连珠炮一般,沈棠之微笑着保持着倾听,然后伸手朝我一指:“不必着急,埃斯(海德.埃斯托瑞的简称),相信你面前的这位先生,他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海德便又朝我说了一大堆他是如何之震惊,用词遣句极尽惊天动地之能事。
我心说,这老外真的是太浮夸了,在他们的文化里,惊叹号就跟不要钱似的,动不动就甩出一火车。
老刀急了,伸手捂住了海德嘴巴:“行了啊,你这个老外,说起话来怎么没完呢,赶紧安静听讲。来,两位‘考古教授’,说说那什么‘生死、七卷’,赶紧的吧!”
“幽冥地宫,死生之门,四方于缺,祖神昭兹。黄泉之钥,虺纹血籍,受天之祜,玄君七章。”
沈棠之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笑着问我:“我对于甲骨文的造诣并不深,也不知道有没有认错的字,你看呢?”
我心说我其实根本认不出几个字来,但脸上还是绷着,不愿意就此露了怯,不过我转念又一想,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
古人运用文字的方式,和现代人颇有不同。
说话、记录,都是极为简洁,追求一个精简隽永用,尤其是“成书”,那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是具有深意,有时甚至需要进行考究之后,才能正确解读。
所以,要是沈棠之真的认错了字,那便是极大的失误,会使整个句意产生极大的歧义。
我实话实说道:“沈科长,我对于甲骨文的了解,仅仅是凤毛麟角,这十六个字,我仅仅能认出来一小半而已。但根据前后文的句意,我觉得你的翻译并没有很突兀的地方。”
沈棠之美目微睁,看着我说道:“你是谦虚还是真的不认得甲骨文?”
“学识有限,真的不太认识。”我一个大学肄业的人,你说我多有文化?顶多就是背诵了一些古籍,那还是毕业之后,被我师父逼的。
“我个人觉得应该没错,保险起见,一会我会将血玉中隐现的文字临摹出来,然后请教一下相关的专家。至于现在,我们就先以我翻译的版本为准,所说各自的看法。不过,我首先得知道,在我离开的则三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件,导致你的那块血玉产生了异象?”
我早就预备道沈棠之会这么问我,便直接将她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沈棠之口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又是K?”
接着是一声深深的叹息:“你提出的‘缸中之脑’的例子,确实和这个案子的情形很相像。的替换,或是思想的蒙蔽,究竟哪一种才是真实?如果一个人能够被随意的植入和删除记忆,以及能够任意的输入人格和性格,那么这个人还是不是最初意义上的自己呢?相对于许丽卿来说,或许死亡才是她真正的归宿——被复活的她,或许就跟缸中之脑一样,根本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吧?”
“据说,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是不是说,金鱼每过七秒就重生了一次?许丽卿每次更换身体,损失的那些记忆,也等于是重生吧?这该是何等悲伤又欢喜的事情啊。”
女性的视角,确实和男人很不同,我很多时候只是理性的去分析,而不会过多的带着情感。
但沈棠之的感性之语,也令我散发出了其他的思维,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