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将听筒猛地贴近耳朵,脚步也停了下来,面色激动,对着电话吼道:“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臭鱼!臭鱼——”
我急忙问他,怎么了?老刀沉着脸:“臭鱼在电话那边吼了一声‘你他妈在这里干什么!’,然后便是臭鱼的一声痛呼,似乎是被什么人袭击了,紧接着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之后,臭鱼又是一声惊叫,然后手机里传来一声巨响,通话就断了。”老刀最后下了判断,“臭鱼那边,肯定出事了!”
我一惊:“手机被人砸坏了?”
老刀道:“不知道。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快走!”
我也知道事情紧急,臭鱼那边的情况一定极为不妙,当下,我和老刀几乎是拼出了百米赛跑的速度,朝着楼下狂奔。
到了楼下,老刀的车却发现被人捅破了轮胎,老刀又开骂了:“操,肯定是孟蓉不放心我们,又回来现场,看见我们的车还在,她肯定晓得我们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就戳破老子的车胎!”
老刀骂了几句,脸色越来越难看,几近铁青。
我也明白事情要糟!孟蓉摆了这一手,意在拖延时间。她要为谁掩护,为谁拖时间?用脚趾想就知道了!
这么看来,李逸那边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也是刚巧,正当此时,却有一辆的士经过,只是从那辆的士前窗看去,那载客的红灯却是熄灭的。我挥着手大叫停车,那的士也不理我,径自开来,眼看就要错过,老刀骂了一句娘,猛地冲到了街道中央,张开了双手,竟是要硬拦下这辆的士。
那的士司机猝不及防,猛地踩下刹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的士的车轮在地面上拖出四道长长的刹车痕,车前盖只差几厘米就撞到了老刀的膝盖!
“操,你是不是疯了?找死啊?!”的士司机探出头骂道。
老刀没理会人家的骂声,只朝我喊:“快,上车!”
说话间,老刀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也学着老刀的样子,打开后座就坐了进去。
这辆的士原先的乘客,是坐在后座的一位女士,三十左右的OL(女白领)装扮,之前就被老刀强行拦车的举动吓得不轻,脸都刷白了,我坐上车后,她更是惊恐万分,下意识就想打开车门下车。
但她坐在左侧,依照国内的士行业的惯例,为了安全起见,那一边的车门一般是被锁定的。
果然,那女士狂拽了几下车门,却还是打不开,情急之下,竟是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喂,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没看见我车上有人了?”的士司机是个四十左右的秃瓢胖子,此刻也是有些被老刀和我吓到,不过他总算比后座的女乘客镇定,“你、你们别乱来,我们有对讲机的,随时能让调度中心报警……”
却见老刀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司机面前,那司机看见老刀摸出钱来,有些愣住:“这、这是干什么?”
老刀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哥们,我们俩真是遇到十万火急的事儿了!你先拿着这钱,到了地方,我再给你一百。”老刀说着,把钱塞到了司机手里。
司机看了看手里的钱,脸上又有些怀疑,又有些动摇,他看了看后座上正哭的哗啦啦的女乘客,又犹豫起来:“可是……我这已经有客人了啊。”
“我下车!我下车!我不坐车了,你们让我下去……”那OL几乎是尖叫起来。
的士司机无奈,只好打开了左侧车门的保险,那女人逃也似的下车去了。
“哥几个,你们真不是打算干什么犯法的事儿吧?”秃头胖司机还是有些警惕。
“开什么玩笑,你看我们俩像是劫匪吗?”我说。
“锦江二路猫儿巷。”老刀又摸了一张一百的,拍在车子前台面上,“开车。”
司机一张胖脸抽搐几下,最后一咬牙,伸手抓过了钱,口中一声“走咧。”踩下了油门。
正文 第十四章 连杀(上)
从这里到猫儿巷,大约要十几分钟时间。
我和老刀都在担心李逸那边出了什么事,脸色肯定不好看,司机看我们俩这样子,真是像遇见急事了,一路上也没来搭话,只顾自己开车。
猫儿巷那边,是市南的老城区了,近些年来,旧城改造运动弄得轰轰烈烈,李逸现在混的西街,便是猫儿巷附近最近几年的市政建设成果,而猫儿巷临近的老城区,也都拆迁的差不多了,只余下这最后一片地区,还待拆迁。
出租车从西街转进了猫儿巷。
只见这条巷子道路破旧窄小,仅可容两辆小车勉强通过,两边都是些老房子,白色的墙面上都用红漆大大的圈了一个“拆”字,绝大多数的居民都搬走了,只剩下寥寥几家“钉子户”。
老刀指着前面一栋三层的旧楼,说道:“就是那栋楼,师傅你快些!”
要知道,猫儿巷里都是平房和二层的旧民居,那一栋三层的灰色水泥楼,着实显眼得很,司机一望便了然,嘿了一声,一脚油门到底,紧接着一个急刹,便到了地方。
老刀甩了一张一百给司机,我也赶紧打开后车门,两人拔腿就朝那栋旧楼冲去。
这栋楼原先是粮油局的一个办事处,一楼店面,二三楼办公,上楼的楼梯是在后面。
我和老刀一前一后,心急火燎地奔向楼后,但我刚转过墙角,迎面就冲出来一个人,直接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几乎同时,走在我后面的老刀也是大叫出声:“臭鱼!”
我定睛一看,和我撞在一起的人,果然就是李逸!
再细细一看,我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李逸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布满头脸,身上穿着的灰色背心上满是污迹,腹部的位置更是红了一片,被他用左手紧紧按着,那红色的液体从李逸的左手指缝间不停渗出,短裤、双腿双脚上都满是猩红,还一滴滴落在地上!
这时老刀也看清了李逸现在的模样,和我一起扶住了李逸,急问道:“臭鱼,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李逸神色痛苦,但眼中却满是怒火,他咬着牙回答道:“是个生面孔。他妈的,老子也是没提防,才被这龟儿子得手了!操,别落在我手里——”
我打断他道:“人呢?”
李逸恨恨道:“我被他先捅了一刀,拦不住他,被他跑了!”
顿了一顿,李逸猛然想起了什么,满是鲜血的右手猛地拽住了老刀的手臂:“刀哥,你托付给我的那个人,被那龟儿子割了喉,恐怕是不行了,你们快上去看看!在三楼,最东边那间!”
我和老刀顿时都身遭电击般一震,互望了一眼,俱是惊骇莫名!
惊的是:现在罗兴也遭了毒手,那便自动排除了他的嫌疑,可这样一来,五人中林森、方哲已死,罗兴也凶多吉少,难道凶手竟是孟蓉和柳瑶这两个女人之一?!
骇的是:这暴徒真是穷凶极恶,明知我和老刀已经盯上了他,而且几乎是吊了他车尾,他竟然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连杀二人、捅伤一人!
我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面泛起了千头万绪,无数种可能性都在我脑中走马灯般掠过,我笃定,这里面一定有我追寻的真相,但这乱麻丛中,却教人难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