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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钱明文赶紧站起来,抢过一把铁锨,开始卖力挖起来。
我和他一起刨坑,手表和手机都没在身上,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别说具体时间了,我们连现在是几号都不知道。我一边挖一边合计,从被彭宗梁绑架来,应该时间不长,最起码我没感觉肚子怎么饿。
一说到肚子,我马上想起里面还藏着一只大蜈蚣,身上立即麻酥酥的,无缘无故开始犯恶心。
挖了好长一会儿,钱明文压根就不是干活的材料,他本来就胖,累的呼哧带喘,就跟拉着风匣一样。我实在看不过去,对他说,你先歇歇,我自己来就行。
钱明文估计巴不得我说这话,赶紧让到一旁。谁知道丑时参说道:“必须两个人一起挖,这个诅咒才能破,要不然两人都要肠穿肚烂。”
钱明文没办法,只好又抄起铁锨。渐渐的坑有了模样,深一米多,长两米,躺个人绝对富裕。
我们两个把尸体抬过来,往里一扔,然后开始掩埋。前前后后干了大概能有一个小时,终于把尸体埋好了,用脚踩严实了。
陈雪枝指着钱明文:“你走吧。”
钱明文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把铁锨一扔就往外跑,这胖子干活时候没精打采的,现在一说到跑路,比兔子都快,转眼间没影了。
丑时参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条交给我,我看了看,上面写着地点,是镇子的一个居民区,还有门牌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丑时参道:“后天早上九点到这个地址来。”她没交待太多,慢慢悠悠走出了草丛,一路走远。
这个鬼地方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呆了片刻,想起地下还埋着死人,吓得赶紧跑出来。
我哆哆嗦嗦从废楼里走出去很远,倒是遇到了几家小旅店,但没有身份证不能入住。走到最后眼瞅着都要天亮了。我索性不睡了,身上一分钱没有,只好一路走回了油漆厂。
到油漆厂门口,正赶上早上上班时间,看着熟悉的活动门,宽敞明亮的值班室,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抱着肩膀,又累又饿,疲惫不堪,两只脚几乎迈不动步。
到了值班室门口,顶头上司老张头推窗探出头,正看到我,嘴张得老大:“小王,你,你这几天跑哪了?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呢。”
我被他接进值班室,躺在床上的时候,把我舒服得直哼哼。
老张头还算不错,上食堂给我打来了豆浆和包子,我拿起来就吃,咽的直翻白眼。
老张头让我吃得慢点,问我这几天上哪去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我喝了一大口豆浆,擦擦嘴,问他:“张师傅,咱们单位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啥大事?没有啊。哦,对了,还真有一件事,”老张头说:“以前死过人那车间,又开工了。据说找大仙儿看过,还超度了什么的,反正现在没事了。”
我尝试着问:“那咱们单位的领导呢?”
“领导?”老张头奇怪地看我:“小王,你咋的了,一跑就是两天,回来之后净问些怪问题。领导还那样呗。咱一个打更的哪知道领导的事。”
听他这个口气,可以判断出来,厂子里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至少那些大领导,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事。
我又问他,有没有人打听我。老张头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一打更的,除了我没人关心你。你走这两天,我顶了你两天,现在也该你换班让我歇歇了吧。”
“应该的应该的。”
我心里纳闷,又不敢多说多问。和老张头请假,说明天还得出去一上午,老张头脸色不好看,说我:“小王,你才参加工作几天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可不好。我年轻时候出工,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就那样,我那师父还不满意,见天揍我。你这个态度,要是放在以前那会儿,都不知道让老师父抽断几根藤条了。”
我赶紧道歉,说明天有重要的事。我还告诉他,我走这两天是去看病了,明天要见个老中医。
老张头问我咋了,我告诉他气血不足。老张头气笑了:“娘们才气血不足,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也得这病。”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老张头让我去洗个澡,再去寝室休息休息,今天晚上值勤上夜班。
我翻了日历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彭宗梁关了整整一天,如今坐在值班室里,看着熟悉的场景,竟然有种恍惚之感,就像是做了一场极为逼真的梦。
我去洗了个澡,回到寝室只有我一个人,下铺空空的,彭宗梁已经不在了。
我坐在他的床上,点上一根烟,想着发生的种种奇事,越琢磨越觉得不真实。难道这几天是我做了一场梦,彭宗梁还是秀才,现在正在车间上班?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办公室的一个女员工,她问我:“你在啊?”
我心说这不废话吗。我抽着烟看她,也不说话。
女员工说:“你们寝室的彭宗梁走了两天,也没跟领导打招呼,你知不知道他上哪了,是不是请假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彭宗梁死前的情景,浑身麻酥酥的,一时失神,没有说话。
她又说了一遍,你知不知道彭宗梁哪去了。
我摆摆手:“不知道。我才搬进来时间不长,和秀才是泛泛之交,他家在哪住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去了哪。”
“不知道就早说不知道,装什么装,有病。”她嘟囔一声走。
要是搁往常我早就火了,肯定出去和她对骂,可现在我心中有鬼,彭宗梁的尸体就是我亲手埋的,哪能理直气壮的吵架。
我坐了一会儿,看看寝室没人,忽然冒出个主意。彭宗梁已经不在了,他搁在寝室里的东西可没拿走,我先翻翻,看看他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第六十五章 狼牙棒
我把寝室门关上,来到储物柜前,彭宗梁柜子上挂着锁。不知道他钥匙藏在哪,只能暴力拆解了。
彭宗梁是厂子里一线职工,床底下常年放着老式的工具箱,我拖出来从里面翻出一把大号老虎钳子,在锁头上比量了一下,剪断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眼前的锁头,我忽然生出很异样的情绪,此时此刻想起在学校时候被抓的情景,校保安打开了我储物柜,里面是同寝室的平板和电脑。
那一幕深深的刻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无法呼吸,我的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我放下老虎钳,抽出一根烟,坐在窗前,深深的吸了一口。
这根烟吸完我出了寝室,来到厂子门口。厂子外面有一站公交,只有在固定时间才发车。我和老张头打了招呼,说出去买点必用品,他没当回事,让我别耽误晚上值勤。
我坐着车出了两站地,在一家五金商店买了一把和彭宗梁储物柜一模一样的锁头。本来还想在外面磨蹭一会儿,但考虑到迟则生变,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等我杀回单位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饭也没吃,我把门关紧。用老虎钳子“咔嚓”一下把锁头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