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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到家第一件事,我在后院把木头橛子淋上汽油,点火烧了。看着它变成一堆黑灰,我长舒一口气。
回到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今晚的事,每个细节都透着那么离奇。
过了两天,村里没有任何反常,雷帅也恢复了健康,只是人没什么精神,成天蔫头耷脑的,没了往日的活泛劲。我想知道纸人张后来怎么样了,又不敢乱打听,看老雷头没什么反常的表现,只好把疑惑藏在心里。
这天是周末,我和妹妹还有妈妈在客厅里唠嗑,就听到“唔哇唔哇”的警报声。我蹲了一年大牢,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一听着就哆嗦,这是有警车开进了村里。
我一时说不出话,心跳加速,妹妹看我,疑惑地说:“哥,你咋了,脸都灰了。”
我没了谈兴,来到二楼推窗去看,老远就看到警车停在村道上,旁边围了一大群村民。我心里有鬼,不敢去看热闹,在屋里坐卧不宁。
我想了想,给张宏打了个电话,张宏也有点不安,问我这些警察是来干什么的。我说道:“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以防万一,咱俩要统一口径。”
我和他研究了一下说辞。放下电话我深吸口气,希望这次能够过关。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发愣,妹妹从门外引进来两个警察。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赶忙站起来,忽然想到不能太慌张,便强装镇定请他们坐。
两个警察公事公办先介绍了一下自己,他们都是附近镇上公安局的,有个老警察问我:“你三天前的夜里出去上哪了?”
三天前正是纸人张死的那天晚上,我眨眨眼,想不出来这警察怎么知道我晚上出去的。
旁边小警察不耐烦:“三天前的事你不会想不起来吧,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赶忙说:“那天晚上我和村里的张宏开车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老警察和蔼地问。
我咽了下口水说:“我没有驾照,可又想开车,便让张宏开车到没人地方,我好练练手,就这么回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老警察又问我在哪开的车,我一一都答了上来,这些都是提前和张宏对好的词。我小心翼翼问出了什么事了。
老警察道:“你认不认识张爱国?”
我茫然地摇摇头,这是真不认识。
老警察提醒:“他是你们村扎纸人的,专门卖殡葬用品。”
妹妹恍然,在旁边说:“就是纸人张。”
我心跳加速,强自镇定:“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那不对,”小警察说:“据你们村主任雷国强说,他和张爱国来过你们家,曾经看过你。”
雷国强就是村主任老雷头,他和纸人张确实来找过我。
小警察又给我看纸人张的照片,我装作恍然大悟:“哦,他呀,是来过。那天我热伤风,他们两个来看我,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两个警察又盘问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就要告辞。
我赶忙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老警察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有人在山里发现纸人张的尸体,是被谋杀的,头盖骨被挖走了,手段极其残忍。局里很重视这起恶性案件,你们如果有什么线索,及时汇报。”
把他们打发走了,我一屁股坐回沙发,后脊梁骨窜着冷风。
这两天警察就算驻在我们村,东家走西家窜,不过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等他们彻底撤出我们村之后,我赶紧去找张宏,有个疑问我憋了很长时间,警察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出去的。
张宏在家喝闷酒,见我问起来,便破口大骂。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事是他媳妇捅出去的,把自己的丈夫上报给了警察。
张宏恨恨说:“这娘们真是不能要了,我花钱在家里养了个贼!现在打发她回娘家了,我要跟她离婚!哦,对了,你知道警察是怎么排除咱俩嫌疑的吗?”
“怎么?”我问。
张宏道:“我无意中听他们说,这个案子手法残忍老练,做这件事的肯定是个老江湖。咱俩都是棒槌,警察这才没了怀疑。我估计这案子一定是那天晚上的前辈干的,他是个杀人老手。想想挺后怕,咱俩算是捡了条命,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他挖了纸人张的头盖骨有什么用?”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摸不着头脑,张宏对这个前辈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有机会一定要拜他为师。
我从他家出来,心里敞亮了不少,看来警察确实怀疑过我们,但是又排除了嫌疑,我先后几次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来了陌生人,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理着分头的男人,长得彬彬儒雅,像是做生意的,也像是学校老师。
妈妈招手让我过去,她红着眼圈说:“小强,见见你舅舅,这是你三舅。”
我惊讶地看着这个人,礼貌地说:“三舅好。”
我轻声说:“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咱家还有个三舅?”
那男人笑笑:“你是王强吧?
他这一开口,我如雷重击!我的心脏激烈跳动,几乎窒息。这个声音……赫然就是杀死纸人张的那个前辈!
他的声音在农村辨识度很高,普通话工工整整字正腔圆,在这里谁说话能像个播音员似的?
他笑眯眯看着我,我艰难动着喉咙,他,他不会也认出我了吧?
“我来的过于唐突,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安冬,小时候让爸爸送出去学艺,跟着师父跑江湖。后来长大了做了船员,天南海北的漂泊。现在攒了一些钱,也累了,便回来认祖归宗。没想到家里人都没了,就剩这么个妹妹。放心,你们都是我的家里人,我要好好补偿你们。”三舅说。
我看向妈妈,妈妈点点头:“我听你们姥爷说过,确实有个三娃很小的时候被送出去,这么多年不得见。”
这个三舅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来历成谜,他到底是不是我三舅?
我仔细观察他和我妈妈的脸庞相貌,倒是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
三舅打量一下屋子:“妹夫过世了,我回来就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妈妈咳嗽着说:“三哥,你不用这么客气,你来了就是客。”
“老妹,你这么说就是瞧不起你三哥,”三舅说:“咱娘家人都没了,就剩你这么个妹妹,咱们兄妹之间守望相助是应该的。再说了,我攒了那么多钱,也没娶妻生子,留着没什么用,还不如都给咱家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