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岙说钱呢,是我师父给的,就是上次我们去港岛回来那些剩下的,他说你这段日子来,一直跟着我们这儿晃悠,也没有赚什么钱,这次家里有事,兜里面要是没有点钱,不管怎么样都不方便。我的意思呢,钱是男人胆,这玩意揣兜里面呢,做什么都有底气,对吧?
他是个洒脱之人,我再托词,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接过了钱,说谢谢。
马一岙故意冷起脸来,说咱们两个,还说这些?
我下了山,转了两回汽车,赶到火车站,然后南上湘北建宁。
因为相隔不远,故而费不了太多时间,我赶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父母都不在,我放下随身的行李,出门找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都去我堂姐那边帮忙去了。
我赶到村东头的堂姐家,发现灵堂已经搭了起来,吹鼓手、唢呐手,还有敲锣的、敲鼓的,十分热闹。
我赶到的时候,家里好多的亲戚都在,瞧见我回来了,跟我招呼,又去后院喊我母亲。
母亲双手湿漉漉地赶过来,瞧见我,很高兴,问我怎么这么快?
我简单讲了两句,母亲说我父亲去跟着先生选坟地了,她现在带我去见我堂姐侯丽。
在屋子里,我见到了堂姐,发现她整个人形同枯槁一样,以泪洗面,难过得不行。
我过去,跟她打招呼,说了两句话,她就大声哭嚎起来,说:“大漠啊,我就不该喊他去买肉啊——都怪我,兜兜馋了,想吃红烧肉,怎么说都不肯,就是闹,他没办法,就骑着摩托车去镇上买肉,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她哭得都快要昏厥过去,我母亲和旁边的几个女性亲戚都过来哄。
我站在房间里,有些尴尬,说了两句,就走了出来。
有人领我去隔壁屋见侯丽老公的遗体,因为还没有入殓,所以是躺在木板上的,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白布没有掀开,因为是车祸,撞得特别吓人,我也没有看,上了三炷香。
旁边跪着一个小孩儿,六七岁,穿着一身孝服。
这是侯丽的儿子兜兜。
我瞧见小孩儿有点撑不住了,跟旁边的人说了一下,角落里传来了一个老太的声音:“让他跪着,要不是他想吃红烧肉,他爸怎么会死?”
这是侯丽老公的母亲。
我并不认为车祸这事儿应该怪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但也不想在人家这么伤心的时候争执。
出来之后,我问有什么能干的。
农村操办红白喜事,都是有威望的长辈张罗,我过来之后,因为会开车,给安排帮忙采购,跟着一个本家三叔一起跑。
因为第二天要办酒,还有许多相关事宜得张罗,许多东西都要买。
三叔开着一个皮卡,带着我去城里买东西。
东西很多,我跑前跑后,按着主事人列出来的单子一项一项的买,当时也是忙得头晕脑胀。
随后又去菜市场,三叔跟卖猪肉的摊主侃价,我有些无聊地在旁边待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女人在身后喊道:“侯、侯漠?你怎么在这里?”
正文 苗疆诡事第二章 白事要饭
听到有人叫我,我有些诧异,回过头来,发现了一个瓜子脸、明眸皓齿的黄裙子女人。
她年纪不大,穿着精致剪裁的修身长裙,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皱褶裙摆下面,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一双红色布鞋简约大方。左手手腕上是一连串的细小红圈圈手镯,头发蓬松盘起,雪白的耳垂挂着两个银白环状耳环,非常时髦,而且还化了淡妆,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明亮的眼眸里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我打量着这个人,脑子有点儿乱,疑惑地问道:“你是?”
对方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对我说道:“侯漠,你不记得了我,我啊,夏梦,水泥厂的那个……”
夏梦?
对方一说名字,我立刻就想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女孩,我前文里是有提过的,就是那个被保卫科长欺负的车间小姑娘。
当时我瞧不过眼,挺身而出,将人救了下来,结果到了后来,我却反而被倒打一耙,遭到排挤,更可气的是这个小姑娘在厂里面调查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作证。
我当时一气之下就辞了职,去了南方漂泊。
她现在的打扮,跟之前在水泥厂穿着工衣的朴素模样截然不同,我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之前的时候,我是挺生气的,不过后来在外面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反而想清楚了。
说起来,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的,好不容易有一个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国企,如果当时真的站出来说出了真相,会面临什么后果呢?
她难道能够学我一样,辞职南下,四处漂泊么?
所以我对她早就没有了恨意,此刻瞧见,也只是当做普通熟人一般,微笑点头,然后说道:“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长时间没见了,还好吧?”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缓解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夏梦却说道:“我没在水泥厂了。”
啊?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姓熊的那畜生后来又找你麻烦了?”
提及当年那尴尬的往事,夏梦有些脸红,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爸有一个老战友,他把我调到了市里面的招商局,一开始做合同工,后期可能会变成事业编制……
我听到,说那挺好的啊,难怪认不出你来了,现在的变化挺大的。
夏梦看着我,说是么?
我点头,说对呀,变漂亮了,我刚才都不敢认。
两人聊了几句,夏梦瞧见我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样子,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侯漠,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错,我……”
她没有说完,我拦住了她,说别,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挺好的,谈那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