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走到我旁边,一撅嘴:“他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我看看他,道:“他说阴间出事了,劝我赶紧回家。”
杨林哈哈笑:“阴间出事该咱们个屌毛关系,阳间别乱就行。”说完,他还觉得挺幽默,自得了一下。
我问杨慕云,贺平是从哪得来的这个算盘珠?杨慕云摇摇头说:“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能你们到那里,去问问同行的那些人。”
杨慕云问我脚伤怎么样了,我跳了两下说没问题。杨慕云说,你们休息两天。两天后出发。
这两天我在山庄待的寝食难安,没事就给王晓雨打电话,可始终没有打通。两天后,在山庄门口,备好了一辆大吉普,后车厢装满了装备。
我也换了一身行头,冲锋衣登山鞋,棉袜子薄手套。同行的除了我和杨林,还有两位戴着墨镜的大块头,穿着野战短袖T恤,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野外专家。
就在我要登车的时候,马丹龙从山庄外啃着一个苹果溜溜达达进来,一眼看到了我。他是老江湖,看我这个装扮,马上就想到什么,顿时脸色难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马丹龙作为老朋友,曾经劝过我离开这里,我不但不听,现在还要冲锋到第一线。
马丹龙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箱,摇摇头,不再看我,慢慢向山庄走去。
杨林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这老伙计可真是个人物,在山庄白吃白喝快一个月了。我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不但不主动走,还住的有滋有味。”
我不想背后对马丹龙做什么评论,闭着眼装假寐。
杨林看我不说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车子出发后,在中途又接了一个人,做了一些补给和休息。两天后,我们进入了黑龙江兴安岭辖区。到了那里,基本上就满眼大山了。辗转很长时间后,进了一片山林。山路崎岖,高矮不平,而且很多是盘山路,一看就是最近这几年才打通的,坑坑洼洼的。车子旁边就是深崖,往下一瞅,深不见底,雾气蒸腾,真是惊心动魄。
绕过一道山梁,顺着路又跑了两个小时,眼前出现一片山村。这村子在群山环绕之中,临着绿山青天,数栋木瓦房相连,看上去倒也乡趣盎然。
还没到村口呢,我们就看到村子的空地上,扎着许多野外帐篷,花花绿绿的。帐篷外面停着数辆吉普,我心情顿时激动起来,马上就要看到王晓雨了。
到了村口,停下车。我们几个人下了车走过去,意外的是帐篷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杨林和那几个大块头挨个帐篷都检查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我们驻足四望,村路一片死寂,空无一人。习习山风吹动白雾缭绕,山村若隐若现,显得非常诡秘。
第15章 尸体
整个村落营地安静地让人发毛,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好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不过,这里透着一股生气,一股新鲜的气息,不像是死寂很久的样子。
我们站在帐篷前左右张望,除了团团乳白色的山雾,目所能及处,什么也没有。我的那种急切盼望见到王晓雨的兴奋劲已经没了。
我们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营地周围,发现许多杂乱的脚印,看样子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某些混乱。许多人曾经无秩序地在这里踩过。
杨林道:“我们到村里走走,或许有所发现。”
现在我们这支队伍里,他的官阶最大,少东家。发号施令,我们当然得听着。我们几个人沿着村路往村里走。这个山村实在是穷,两边都是高矮不一的木瓦房,墙面都是用黄泥坯出来的,墙缝里生着很多杂草,显得又破败又凄凉。
我们正走着,就听到村路拐角的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我们互相看看,赶紧跑过去,我和杨林到了那里刚要冲出去,被同来的大块头拉住,他经验很丰富,低声道:“别急着过去,看看再说。”
我们趴在墙后面,探头出去看。
只见不远的村道上,挤满了村民,目测大概好几百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他们表情都非常愤怒,正挤在一栋古老的祠堂前,人声鼎沸地喝骂。
祠堂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挺斯文的模样,正在苦着脸劝村民。这人一看也是个村里人,穿的这套西服就跟租来似的。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得劲。上身西服,下身绿裤子,卷着裤腿,配着一双沾满了烂泥的黄胶鞋,形象十分不堪。
他被村民们又推又搡,头发也乱了,眼镜也花了,还在苦苦劝着。
有村民骂:“我们选你当主任,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说!那些城里人花多少钱把你收买了?你这样的,放几十年前就他妈是个汉奸。”
眼镜男不乐意:“咱们说话归说话,乡里乡亲别骂人。你们说什么我都忍着,但谁要说我是汉奸我跟谁玩命!当年日本人来了,我爷爷为了躲劳工背井离乡,这份骨气你们谁有?”
这时人群一分,从里面出来个满脸胡茬子极土的男人,穿了一套就差露屁股的脏衣服,整个人就像刚从工地下来,那个埋汰劲就甭提了。他说:“老关,听我一句劝,赶紧把那些城里人都赶走吧。就因为他们乱闯,才导致山神发怒,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山猴子又出来了。接下来很可能又会发生一次屠村惨案,那么多乡里乡亲,你能承担了这个责任?”
被呼作老关的村主任说道:“老安,你别仗着自己有点道法,就在这煽动村民作乱。我告诉你,闹出乱子,小心蹲笆篱子!”
我和杨林对视一眼,心里纳闷,山猴子?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只见祠堂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些人。我看的眼热,因为其中就有王晓雨。她安然无恙,在人群中,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面对愤怒的村民,显得异常镇定。
躲在祠堂里的人,就是村民所说的城里人,也是先我们一步来的同伴。
他们这些人里为首的是个看不出多大岁数的男人,年龄25岁到40岁之间都有可能。第一印象就是特别瘦,跟麻杆似的,剃着光头。一看到他,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了李扬,他们的眼神差不多,都藏着一股戾气。这个男人别看貌不惊人,但很有气势,身上裹着一种无法叙述的魅力,非常有男人味。
他走到村民前,冲着那位老安一拱手:“安先生,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尸体?我们带的设备齐全,或许能找到凶手的端倪。”
村民们都在喊:“有什么可看的,就是让山猴子杀的。你们把山神惹怒,山猴子下来报复,你们就是扫把星,滚出村里。”
村主任老关声嘶力竭:“大家静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瘦麻杆男人道:“现在还无法确定是不是什么山猴子干的,我们现在应该摒弃前嫌,互相合作找出罪魁祸首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即使我们走了,那些东西还会来继续作案。”
这句话很明显触动了老安,他想了想,冲着村民压压手势:“大家安静一些,就让他们看看,戴罪立功。凭什么他们惹出乱子,拍拍屁股走了,把我们留下来遭罪。”
这个姓安的在村民里还挺有威望,比村主任说话都管用。
村民们马上涌了过来,把王晓雨他们围在中间,簇拥着一起沿着村路往前走。
杨林做个手势,我们悄悄跟在后面。
走的距离不远,就看路口有个老茅草屋子。这间屋子看上去非常古老,简直是危房,黄泥破墙,上面搭着个茅草棚顶,草掉了一些,都露出下面的顶架子了。
窗户就是两个大洞,窗框上糊着泛黄破旧的报纸。大门挂着重锁,门把手上拴着几道大链子,不知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东西。此时是大白天,虽然阳光很足,但这间屋子,却莫名地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老安走过去,对村主任老关说:“打开吧。”
老关像是特别害怕,哆哆嗦嗦说:“我可开了。”他掏出一把钥匙串,取出其中一根,捅进锁眼里转了转。“啪嗒”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他颤着手把铁链子拿下来,然后轻轻一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