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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节

  我向前走了几步,借着微微灯火,这才看清楚,果然是贺平。他一直在看天花板,脸色苍白消瘦,嘴角不停流着涎液,脸上表情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白痴特有的神情,说茫然不茫然,说惊恐不惊恐,总而言之,不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
  看他这模样,没来由我心里一酸。我和贺平没什么交情,仅仅一面之缘,可看到原来干干净净特别阳光的小伙子,如今便成这个样子,无法控制的悲哀溢在心头。
  “为什么不把他送医院?!”我有点愤怒。
  杨林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马大师不让,说他中邪了。如果就这么把他送走,他很快就会横死,这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杨慕云让杨树打电话叫马丹龙过来。
  我难过摇摇头:“我实在看不出他中邪在什么地方。”
  杨慕云做个手势,示意我们从屋子里出来。到了外面,阳光普照,我长舒一口气。那间屋子实在太压抑,简直喘不上气。
  杨慕云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交给我:“打开听听。”
  我打开录音笔,光标亮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我狐疑地看了杨慕云一眼,他让我耐心听。时间不长,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声音非常嘈杂。录制声音的人像是在大超市,又像是在极为空旷的山谷里录的。这个声音大概持续了三四分钟,我正纳闷时,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一出,让我非常吃惊。
  这是一个人在呐喊。
  这个人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声音非常非常空旷,就像是在一个很深的洞里发出来的。整个音节很简单,就是“啊”。可是几秒之后,我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呐喊,听来又像是唱歌。
  因为“啊”这个音节,开始出现很明显的上下起伏。扯一个不太贴切的形容,有点像美声唱法。
  听了一会儿,我的脸白了,我看了一眼杨氏父子,他们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声音又有了变化。
  还是“啊”这个音节,此时听来,像是发声的这个人正在坠入某种深处。声音愈来愈远,愈来愈空,奇怪的是,声音的大小却没有任何变化。
  请读者原谅,我根本就设想不出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也想象不出一个人是在什么情境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只好勉强说他掉进了什么深处。
  这个声音听得实在是可怕,渗得慌。倒不是它本身多恐怖,而是这种声音背后情不自禁产生的联想,越想越不可琢磨,越想越吓人。
  听到后来,声音突然多了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发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同时低声呐喊歌唱。我正待细听,录音笔“啪”一声停了,录音到了尽头。
  我咽下口水,看着杨慕云:“杨伯伯,这是从哪来的?”
  杨慕云用手指了指屋子,那意思是贺平发出来的。
  我疑惑道:“这是贺平疯前录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遭遇?”
  杨慕云摇摇头,说了一句话,让我吃惊不小。
  他说,这是贺平现在录的。
  “贺平不是疯了吗,他怎么会录东西?”我奇怪地问。
  杨慕云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这个声音不是贺平录的,而是贺平自己发出来的。”
  这句话说完,我张着大嘴,惊讶地差点坐地上。
  “不对啊,听起来声音很嘈杂,而且不像一个人能发出来的。贺平怎么会喊出这样的声音?”这真是匪夷所思。
  杨慕云解释说:“这不是贺平嘴里发出来的,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杨慕云说,这个事情最早发现的时候,是贺平到山庄后的第二天晚上。当时山庄雇了人专门伺候他,就在这天晚上,那位保姆阿姨,就听到了一种怪声音,嗡嗡作响,愈来愈强,脑子都要吵炸了。这个声音就是从贺平房间里发出来的。
  本来这件事是没惊动马丹龙的。这种现象出现后,下面人报告给了杨慕云。杨慕云觉得有些奇怪,便找来专门录音师,把录音设备放在贺平的房间里。第二天检查时,果然录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当时有经验很丰富的录音师,说这属于低频声音,他拿到录音棚进行专门的转频解构,重新输出来的声音,就是现在我在录音笔里听到的,类似人类呐喊和歌唱。
  本来贺平是要送到精神病院的,但杨慕云下意识认为,他身上肯定有某种不可思议之处,或许和日军那个神秘计划有关系。
  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正好马丹龙在山庄里没走,每天游山玩水,无所事事。他便把马丹龙叫来。
  马丹龙看到贺平后,脸色顿时变了。他说贺平现在已经不干净,沾惹上了什么,很有可能贺平身上有着什么脏东西。
  关于日本人的事情,杨慕云没有和马丹龙说。马丹龙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一眼看出了不对劲。他说那个脏东西,应该就在贺平的手里攥着。
  说到这里,我想起刚才贺平的奇怪姿势。他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拳,一直勾勾在胸前。有点像脑血栓后遗症。
  这时,马丹龙坐着电瓶车从外面进来。他从车上下来,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过来:“呦,小刘你又来了。”
  对他我还是很尊敬的,我一抱拳:“马师傅。”
  “杨总,想好了这是?打算让我做法了?”马丹龙问杨慕云。
  杨慕云脸色很难看。
  杨林低声对我说:“马大师说,他有办法让贺平张开手,把那个脏东西安全取出来。但条件是,做一次法一百万人民币。”
第13章 珠子
  我们一起走进那间小黑屋。
  杨慕云看着痴呆的贺平,叹口气:“马大师,我决定了,你做吧。”
  马丹龙把随身背包放在地上,抻了抻袖子,就要过去。杨慕云问:“把那个脏东西取出来,贺平就能好吗?”
  “实话实说,够呛。不过至少能保证他可以活着,不至于横死。”马丹龙说。
  杨慕云做个手势,示意可以做了。
  马丹龙蹲在地上,拉开背包,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说:“杨总,你这钱是支票啊还是电子转账……”
  马丹龙还挺门清,看样子这老小子经常干这样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