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年轻漂亮,马主任我见过,就算有些气势,也不过是小县城的小小主任,按说女人的眼界是不会看上他的。
我相信,就凭借这个女人的气质和相貌,就算白手混大城市,上海北京广州这样的一线城市,也会混的挺好。可她偏偏嫁给了马主任,而且一嫁就是八年。
这里肯定是有故事的。这个故事属于比夫妻生活还要隐私的个人隐私。别看许多人可以公开大谈特谈自己怎么上床,但对于感情的选择和发展却隐晦不说,藏在心底。
李扬说,女人结了八年,也受了八年的罪。马主任每次和她圆房,也就是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都会想一些幺蛾子。
这些幺蛾子有些匪夷所思。比如有一个,在上床前,马主任居然调配了一碗儿朱砂,拿着毛笔,对着一本古书,在女人肚皮上画符。更有甚者,马主任在行房过后,也不知从哪弄来一些水给女人喝,声称这些都是保胎秘方。
而且马主任和女人的夫妻生活很不规律。有时候一个月好几次,有时候半年也没有一次。不过女人说,她观察,马主任并没有出轨,外面没人。马主任行房目的很明确,他对那件事本身并不热衷,就是想要个孩子。
除了这些,马主任对自己老婆还算不错,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也不限制她的自由,有时候还嘘寒问暖的。虽然如此,但女人说,马主任还是在深深防着她。有一次马主任在家洗澡,手机扔在桌子上,女人拿起来看,发现手机上带着密码,她尝试去破。正弄着,忽然听到后面有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马主任光着身子气势汹汹站在她身后,一把夺过手机,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嘴巴。
女人经此一事,也想通了,两人根本没有感情。或者说,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了。最让她感到屈辱的是,小宝生下来三岁的时候,马主任曾经领着他出去玩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听别人说,马主任是领着孩子托关系去做DNA验证,以证明小宝确实是自己的孩子。
抛开这些,马主任对她们娘俩算是不错。尤其是小宝,马主任当成了心尖宝贝,几乎不让女人插手,他经常带着孩子单独去玩。女人本来以为有了孩子做纽带,夫妻之间的关系可以得到缓解。最令她崩溃的是,她发现了一个极为荒诞又极为虐心的秘密。
马主任带孩子出去玩的真正目的,是带孩子检查身体。
爹关心儿子,检查检查身体,虽然怪异但也无可厚非。不过这里有两个解释不通的疑点,他带孩子检查身体的频率特别高,一个月甚至超过两次,而且有时一连就是几个月。二是,他没去正规医院的正规科室,而是拜托了一位和马主任关系很好的医生,在黑诊所里检查。这还是女人雇人跟踪才发现的。
听到这里,铜锁忍不住说道:“我看马主任没什么奇怪的,小宝那孩子本来就不正常。”
小宝确实好像精神上有问题,时而沉默时而像婴儿一样大哭,正常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
李扬说道:“你们不觉得小宝的不正常和马主任的夫妻生活以及其后种种奇怪之处有联系吗?”
“我比较奇怪的是,马主任又是在身体上画符,又是搞来一些秘方让嫂子喝,他到底想干什么?”铜锁自言自语说:“看情形,好像他生不出孩子,所以采用了这些非常手段。”
“还有一种可能。”我突然说道。
他们都看我。我说:“这是我忽然生出来的一个想法。马主任或许不是生不出孩子,而是用这些神秘的手法来限定出生孩子的范围。”
铜锁大吃一惊:“我靠,你啥意思?”
李扬若有所思,眼神也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道:“咱们一般人都讲究八字运数,据我了解,前些年这股风特别盛兴的时候,有许多怀孕人家为了让即将出生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八字,好的未来,往往打破顺产的时间规律,提前剖腹产或是服用催胎药什么的。我觉得马主任的种种行为,和这个有点相似。都是用某一种方式,打破正常生养规律,诞生出一个特制的孩子。现在不都讲DLY嘛,生孩子也能随心所欲地要一个。”
“我靠,要这么说,这位马主任还真是个奇才。他到底想干什么?”铜锁问。
正说着,里屋门一开,女人领着孩子小宝走出来。女人冲我们笑笑:“我们走了。”
“嫂子。”李扬说道。
女人说:“你们放心吧,我这就回去跟警察说明白,是我们家孩子自己走丢的,和其他外人无关。”
她看了看李扬:“晓雨,要不然这样吧,等我电话,我约你一起到岭子山,亲自去问问老马。我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也只能这样了。就在我们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那小宝忽然抬起头,对王子童微微笑:“谢谢。”
这句话一出,我们瞬间惊呆。那小宝本来还像婴儿一样,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而且态度文质彬彬,神态谦逊平静,不像六七岁的孩子。
等到他们出门很久了,我们才回过神来。铜锁直叫:“妖孽,妖孽啊。又一个刘燕。”
李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摇头道:“小宝和刘燕有相似之处,但也有更多的不同。”
我继续说:“如果硬要说相似之处,我倒觉得小宝和……李扬你一样!”
这次不但铜锁愣了,就连李扬也皱起眉头:“老刘,你什么意思?”
“小宝就在这段时间里,接连发生了三次巨大的变化。一开始非常沉默,后来变成婴儿状,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已经会说话了。”我解释说:“之所以我说他很像李扬你,是因为我觉得小宝或许也是个多人格的精神分裂者。他体内有三个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婴儿,一个懂礼貌的翩翩少年。”
王子童在旁边迷茫地说:“你们说得我怎么都听不懂。”
李扬不高兴:“我不是什么精神分裂者,我是……”他看了王子童一眼,没再说话。
王子童在旁边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她一个小女孩,意见基本无视。
王子童看我们不理她,也生了气,说道:“小宝根本不像你说的,藏着什么三个人,他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我歪着嘴说。
王子童道:“他在不断地长大!”
“扯淡。”铜锁说:“来的时候一米,走的时候还一米。也没看他长出胡子来。”
王子童急了:“我说的不是他的身体再长大,而是他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勉强说道:“是他的精神,装在他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在不断长大!”
李扬心念一动:“你是说他身体不变,而是内在的灵魂在不断进化?”
第59章 黑诊所
在某种程度来说,我推论出的三个人格和王子童说的灵魂在长大,其实是一回事。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长着狮子躯干、女人头面、生着两只翅膀的怪物,叫做斯芬克斯。它守候在必经之路的悬崖上,向路人提问题,“什么东西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后来,著名的俄狄浦斯王猜中了答案是“人”,斯芬克斯羞而自杀。
人的形态是在不断变化中的,可以说中年的你和少年的你不是一个人,不论是从生理发育上,还是从世界观和思考方式上,把不同时期的你摆放在一起,那就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可是,活生生现实又摆在面前。不管是垂垂暮年,还是青春勃发;不管是家财万贯,还是流落街头,你还是你,从没有变过。
中国有句老话叫三岁看老,你这个人三岁时候是什么德性,基本上三十岁了还是这么个德性。区别在于,三岁时候你因为一块糖哭,而三十岁的时候你会为一个女人,为一栋房子哭。
也就是说,对危机做出的应急反应,瞬间的思考策略,贯穿了一个人的整个一生,性情永远也改变不了。
改变的是,你成人后,学会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