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憋五这边压力一松,他连续在尸体关节上快点,嘎吱嘎吱数声,竟然把尸体的关节都给弄脱臼。尸体软绵绵,像是人皮布偶一样,瘫软在地上。梁憋五从后腰掏出一根毛笔,咬破中指,毛笔尖蘸着血,快速在尸体上写了几道符。
我留着哈喇子正傻看着,梁憋五一抬头看见我,反而笑了:“你还不跑?有种。”
“跑什么?”我纳闷。
这时,眼前一黑,森森寒气逼骨,我看到那个黑影到了眼前,脸对脸近在咫尺。我脑子当时就炸了,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梁憋五道:“给你的符里有徐佳男的生辰八字,你现在在阴魂的眼里就是徐佳男的尸体,它现在要上你的身!”
我吓得一声惨叫,就要扯掉黑布。梁憋五厉声道:“别动!我正在破尸体最后生机,你必须撑到我作法完毕。”
那团鬼影就像一件衣服,已经挂在我身上。
梁憋五道:“白盐能绝阴辟邪,往身上洒。”
我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到阵法前,摸了一把白盐就往身上浇,恨不得把自己埋在盐堆里。我一边弄一边骂:“梁憋五,你损不损,你想谋杀我啊?”
梁憋五道:“我不留此后招,今天咱们俩都得挂在这。这事真他妈邪了,咱们这小小县城藏龙卧虎啊,远程控尸的本事属于尸降的一种,不是一般人能会的。”
尸降?我一下醒悟。当年洪辰就曾经用尸降为李扬姥姥戚燕还过魂。洪辰、王红梅、云村的红衣尸体上吊命案……我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难道现在控尸的这个人,就是云村命案的凶手?
第14章 当年发生了什么
虽然看不到阴魂,但股股阴森的寒气逼身,便知道它就贴在我的身上。梁憋五把符画完,抬头看看,有些奇怪:“这阴魂怎么上不了你的身?”
“你不是说用白盐能辟邪吗,我全身都是盐粒子。”我说。此时的我,满头满脸都是白盐,形象非常狼狈。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怒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憋着坏,想让我当替死鬼?”
梁憋五快速眨着眼:“别误会。阴魂上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是小伙儿,阳火旺,它就算勉强上也是非常困难的。你看现在它就对付不了你,只能挂在你身上。如果阴魂和尸体合一,后果可比上你的身要不堪设想。”
“那你赶紧把它弄走,老这样算怎么回事?”虽然说阴魂上不了身,但挂在身上,阴冷阴冷的,这也吃不消。
梁憋五凝神,用沾血的毛笔尖在尸体的额头最后点了一笔,然后厉声道:“刘洋,拿掉黑布。”
我赶紧把手腕上包裹符咒的黑布条扯下来。随即能很明显感觉到,那团阴魂从我身上离开。温度回升,全身一松。
墙上的镜子里看过去,只见鬼影渐渐飘远,正在奔向开着的那扇窗。梁憋五站起身道:“你在这守着,我去跟踪中阴身。”
说着,他如狡兔蹬地,猫着腰窜了过去。窗帘无风自起,陡然飘舞起来,惨白的月光下,模模糊糊看到一团什么东西飞出窗外。就在这时,梁憋五也跟到了窗口,纵身一窜,如同一只矫健的狸猫,身体与地面平行,形成一道流畅的直线,也跟着钻出窗口。
我都看傻了,这小子这能耐,堪比世界级跑酷大师。他一钻出去,我才醒悟,我操,我们这是在顶楼,他飞出去岂不是要摔死。我急忙奔过去,心怦怦乱跳,梁憋五就算厉害,也不能违反物理定律吧,七八层楼,摔下去就是真猫也得喝一壶,何况他这么个大活人。
来到窗前,眼前陡然出现的一景可把我惊住了。只见外面中月高悬,亮如银盘,惨白的月光下,那一团鬼影居然在半空现形,无法描述具体形象,就是一团略具人形的黑烟。
那团鬼烟在空中突然蒸发,烟雾渐渐消散,像是一团面粉在空中爆炸。而梁憋五整个人飞在半空,这么高的空中,他手刨脚蹬,好像在那游泳一般。他的一只手勉强摸到了消散鬼烟的一角,眼见得烟雾在手指缝中消失。
他在空中凝滞了一秒,“唰”一下开始下落,整个人快速向地面砸去。
我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大活人直直落下地面,心跳都他妈快停了。
因为角度问题,我趴在窗户最多只能看到下面二三层楼的位置。梁憋五下坠速度极快,很快就落到二层楼以下,再就看不到了。
虽然看不见,可我想象中,这个人必然重重砸在地上。我在等着人的身体和地面接触时那“啪”的一声,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那个声音。一时间,我有些精神迷茫,感觉刚才所见到的只不过是泡影幻象,所有一切都是自己臆想。
正傻愣着,门锁响动,我看到梁憋五气喘吁吁进了屋。他打开客厅里的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大汗淋漓,随手拿起沙发垫子,就这么擦着身上的汗。
“你没死啊?”我道。
梁憋五瞪了我一眼:“想让我老人家死可不那么容易,当年多少人惦记我这条性命。”说到这,他叹口气,摆摆手,再没有说话。
我奇怪:“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我问你个问题,你怎么会这么多法术?地上的冷气白烟是怎么回事?”
梁憋五瘫坐在沙发上,咂咂嘴说:“说起来这可就话长了。冷气白烟,是镇尸的小法术,不算什么冷门,稍有道法常识的都会。想听故事我挑个好时间讲,现在还有工作没完成。”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飞出去以后,怎么那团鬼影就没了?”我问梁憋五叹口气:“佟三可真他妈毒。他觉察出事情败露,有人会追踪阴魂,便……便把徐佳男的中阴身打散,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我咽了下口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问他还要做什么?
梁憋五道:“现在咱俩要把尸体送回殡仪馆。”
我目瞪口呆:“往回送?你想自投罗网啊?”
“那你告诉我,这么大一具尸体怎么处理?你想碎尸自己去弄,我可不想犯法。”梁憋五没好气地说。
我也没招了,他说送就送吧。
梁憋五道:“不但要往回送,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烧尸,只有这样才能让殡仪馆摆脱责任,让这帮邪徒断了念想。这尸体太邪门,留下是祸害,必须抓紧时间处理。”
他喘了口气,招呼我,一头一脚抬着徐佳男的尸体出了家门。这幸亏是大晚上,楼道里空空,没人经过。这要被人见到,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我和他像做贼一样,把尸体从楼道里搬出来,塞到后车厢。梁憋五从后座拿出一件破棉袄,简单裹在身上,拉着我,启动车子向殡仪馆去。
这么冷的天,他外面是一件棉袄,里面是跨栏背心,刚出完汗马上又遇冷气,换成一般人早就折腾重感冒了,可他咋的不咋的。身体素质真不错。
坐在车里,我在车台上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在他家这几个小时可把我折腾坏了,浑身关节都疼,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鬼影和冷冰冰的尸体。
“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抽着烟说。
梁憋五开着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前方,半天才缓缓道:“我爷爷以前参过军。”
我看看他,这思维跳跃也太大了,怎么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
梁憋五道:“他在解放前,给一位老人家做过通讯员。后来,”他犹豫一下说道:“后来就在这个县,这片土地上他被枪毙了。”
我大惊失色:“枪毙?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憋五道:“这件事说起来很长,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细说。现在你简单了解一下就好。那年,我爷爷才十八岁,被组织定为隐藏在内部的特务,上级亲自批示,就地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