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胆量?”杨姗姗瞪大了眼睛。
“你妈妈现在很可能进入鬼门关,要救她出来,必须需要亲人招魂。”罗韵说。
杨姗姗一咬牙:“为了我妈,我什么都能豁出去。”
按照罗韵的安排,招魂只能在午夜零点进行,参与的人不需要太多。有我、李扬、杨姗姗和他四个人即可。罗韵说,午夜零点,鬼门阴气最盛,关隘会打开一段时间,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们白天简单休息了一会儿。罗韵在外面一通忙活,等晚上接近零点的时候,就看坑边已经用蜡烛摆了个八卦阵。深夜的山里除了风吹密林的声音,周围一片死寂,闲杂人等已经被要求回避。罗韵举着矿灯,穿着工作服,蹬着水鞋已经站在坑边,示意我们也换上衣服。
他第一个跳进坑里,我们换好装备,也跟着下去。我和李扬拉着杨姗姗,一点一点往下爬,带个女孩是不方便,好不容易来到坑底。罗韵示意我和李扬在洞外面等着,他带着杨姗姗走进深洞。
我站在洞口,看到里面黑森森的,透着股股潮湿之气,地上积着厚厚一层水。
我和李扬站在外面搓着手,就看到矿灯一亮一亮的闪动,不多时消失在洞的深处。又等了一会儿,亮光又闪动起来,罗韵一个人走出洞。
李扬惊讶地问:“姗姗呢?”
罗韵指了指里面,没说话。
李扬火了,一把抓住他:“你疯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罗韵道:“要找她妈妈只有这一个办法。她妈妈很可能已经邪灵附体,人太多,生气太重,她就会察觉。我已经告诉杨小姐,发生情况就大喊一声,离洞口也不远,我们马上冲进去应该来得及。”
我咋咋嘴:“罗大师,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玄,不会有危险吧?”
罗韵看看天象,黑夜中繁星点点,他幽幽说道:“鬼门关越来越不稳定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关上,恐怕会有越来越多人卷进来。”
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看着这黑幽幽的深洞,别说一个姑娘了,就算我腿肚子都得转筋。李扬更是烦躁,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抽烟,抽的满地都是烟头,不时看看表,心烦意乱。
我们也没怎么聊天,月光朦胧,山风习习,我靠在坑壁居然睡眼惺忪,眼皮子发紧,困意阵阵袭来。我知道这时候表现出困意不好,强努着眼皮,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从洞里传出一声尖叫,是杨姗姗!
李扬把烟头一扔,提着矿灯第一个跑了进去。我和罗韵紧紧跟在后面。
这条坑道也就挖了不到二十米吧,很快就跑到尽头,在摇曳晃动的光亮下,我看到杨姗姗靠在尽头的泥墙上,尖锐地嚎叫着,手里似乎还把着什么东西。
等跑到近前,我们才看到她拽的是一只手。这只手全无血色,惨白惨白的,从泥墙里伸出来,看不见后面的肢体,手上全是烂泥。杨姗姗双手死死把住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罗韵厉声问。
杨姗姗抽泣着说:“刚才我正哆嗦,突然我妈妈就从泥里爬出来,她……”
“她怎么了?”李扬等的心焦。
“她好像变了个人,半张脸……都变成猫脸,半人半猫,吓死我了。她看到我就狠狠抓住,硬是要把我拉进墙里,我拼命挣扎,又喊又叫,你们就来了。”
罗韵走过来抓住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念念有词,猛地贴了上去,随后用力一拉,一只胳膊应声拉了出来。地上散乱扔着许多工具,李扬抄起一把铁锨挖了起来,黄泥簌簌俱下。
我也不能在旁边干看着,赶紧过去帮忙。这时,小姨妈的半截身子已经从土里拉了出来,两只手耷拉在地上,全身都是黄泥,身子软塌塌的,看样子昏迷不醒。我怕把她拉坏了,故作聪明蹲下身去抱,一点点往外拽。
正拽着呢,忽然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小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果然长着半张猫脸,尖牙裂出嘴面,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绒毛,一只眼睛发着碧绿的光。我和她正来个面对面,还抱着她,脚一软差点没跪在那。
小姨妈紧紧抱住我,身子猛地往回一缩,居然把我拽向墙里。我两只脚拼命挣扎,喊着罗韵和李扬的名字,让他们帮忙。
罗韵把道符点燃贴在小姨妈的胳膊上,她浑身颤抖,发出一阵阵惨嚎,嘴正对着我,喷出一股股恶臭的气息,熏得几乎睁不开眼。
李扬抱着我的腿,死命往外拽,可小姨妈似乎正在做垂死挣扎,力气大得吓人。我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拽进泥墙,恍惚中就看到小姨妈被拉了出去。
等再回过神来,眼前漆黑一片,回头摸摸,是一堵厚厚的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操,这玩笑大了,我进了鬼门关,而小姨妈被救了出去。
第85章 九层地狱诸业如梦
我当时就急眼了,用手拼命捶打土墙,砸的手腕生疼,两手红肿,可根本没用,蚍蜉撼树。我大声喊着:“李扬,罗韵……”根本就没反应,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很远,我喊着喊着自己都害怕了,这什么鸟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
我摸了摸厚土墙,实在不明白,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既然能进来,为什么现在又出不去呢。我用手扒拉了几下土,摸了一手烂泥,土硬的就跟水泥一样。忽然想到罗韵说的,午夜零点时分,鬼门关能打开一阵,然后就关上。莫不是我错过了时机?
我强迫自己冷静,蹲在地上深呼吸几口气。首先自我暗示,我告诉自己,我是幸运的,我不会这么轻易死在这,肯定能出去不用害怕。已然这样了,还不如先哼首歌,大姑娘美来大姑娘浪……哼完淫曲,我确实冷静不少。既然鬼门关每天零点会打开,那我不用着急,只要在这里等上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人来救我。
我靠在墙上打量一下四周,黑漆漆一丝光亮都没有,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熬上一天一夜,非折磨死不可,不能干挺着,还是得想办法。我摸摸兜里,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工具,除了手机就是打火机,还有一把钢镚零钱。我都感叹,全身上下连个装钱的皮夹子都没有。死到临头,摸不出一张上百的票子。
手机没有信号,暂时没用。我擦亮打火机,寻思点根烟,稳定一下情绪。划亮之后,才发现事情有点古怪。
火苗闪烁,我向前走了两步,举着打火机四下里照着,居然看不见任何东西。目所能及的就是深深的黑暗,黑的一片虚无,寂静压抑。我没敢再往前走,无穷无尽的黑暗实在是让人恐惧,而且打火机也不能总亮着,那点光必须留到最要紧的时刻。
我关了打火机,摸着黑往回走,双手平伸,像瞎子一样来回摸。走了没几步,心里忽然隐隐有种很诡异的感觉涌了上来,腿肚子有点转筋,进来时的那堵土墙怎么没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千万别慌。很可能漆黑的空间里,我丧失了方向感,觉得自己走直线,其实走歪了在绕圈。别害怕,那堵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摸出打火机,正准备擦亮,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头顶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这哭声极惨,哭的抽噎,好像被掐住脖子上不来气。我听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颤巍巍点上打火机,举起来往那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吓死。
只见在头顶的黑暗中,闪出一双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居空向下看我。我倒退一步,手在颤抖。那双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直线。随即从那个方位传来婴儿凄厉的哭声。我这才恍然,哪是什么婴儿,其实就是猫叫。
这只猫很可能就是小姨妈养的那只。
也就一恍惚,那双绿色眼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黑暗里,声音也没了。我赶紧关了打火机,索性坐在地上,缩成一团。这只猫的眼睛实在吓人,眼神就像是百岁老人,难怪杨姗姗害怕,确实邪得厉害。
我也不敢站起来,索性在地上爬。周围实在是太静了,让人无法忍受,我紧张到浑身是汗。以前不管遇到多么恐怖危险的事,至少身边还有同伴,现在是自己单独面对,恐惧简直呈几何级数增长。也不知往前爬了多少米,愣是找不到那面墙,我真是急眼了,有了那堵墙至少还有被救出去的希望。
就在这时,黑暗角落里响起一声类似婴儿哭的猫叫,越来越近。我实在控制不住,擦亮打火机去照。
黑暗中,一张猫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这只猫眯缝着眼,几根细细的胡子颤悠,嘴角居然咧出微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打火机都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黑暗中,就感觉有软乎乎的东西踩在我肚子上,隐隐感觉到是一个长长的生物。妈的,那只猫居然爬了上来。我是又腻歪又害怕,就像被腻腻的长蛇盘在身上,一咬牙,对着那东西挥出一拳,打的它“喵”一声惨叫飞了出去。
我满地摸索着打火机,地上除了破石块子什么也没有。我忽然想到,自己真他妈蠢,手机也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