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眼,五官扭曲,表情非常吓人。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蜡烛轻轻燃烧。最后那“不得好死”四个字,说得阴森恶毒,谁听了都能心里一阵恶寒。
李大民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那女孩吓得哆哆嗦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年少无知,打过胎也就罢了。你跟我详细说说,结鬼胎的过程。”李大民丝毫没有刚才的恶霸之气,口气非常和善。
女孩期期艾艾,抽抽啼啼,看样子欲说还休,正在组织词汇。我借这个机会低声问他:“打过胎和结鬼胎有什么联系?”
李大民道:“恶鬼不盯处女。处女乃纯阴之体,恶鬼要借女体结胎属于阴阳协调的过程,无阳不生,所以处女不合适。而打过胎的女孩,身背孽缘因果,福根极弱,如果再配上弱一些的八字,简直让鬼可以随便糟践。”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满屋子人都听见。房东两口子,听得唉声叹气。房东大嫂恶狠狠地说:“这样的闺女,死了算了!”
房东大哥拉住老婆不让她说话,对李大民简直奉若神明,毕恭毕敬地说:“大民啊,你看我闺女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以后能不能嫁人?”
李大民摸着女孩的小手,柔柔道:“没事,你说吧,把怎么结鬼胎的经历说一下。”
女孩抽泣说:“大概是年前的哪一天,我记不清了,当时晚上正在睡觉,我就梦见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突然来到我的梦里。他说,他知道我刚经历感情的挫折……”她越说声音越低:“那一阵子,我正好偷偷刚打完那个什么,心情挺不好的,在梦里看见那么好看的男孩子,还那么和善,我就和他聊起来。他一直在安慰我,呜呜,他对我可好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女孩低低地说。
“你个臭不要脸的!”房东大嫂破口大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不要脸的玩意!丢死我脸了,呸,操你妈的。”
这女人可真恶毒,女孩做的再不对那毕竟也是她自己闺女,说话怎么如此阴毒,比仇人还仇人。
女孩哭着喊“妈妈”然后又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李大民死死盯着房东大嫂,把她看毛了。李大民自从瘫痪之后,身上似乎多了一股难言的气质,很阴很霸气,就像是一团含着闪电的乌云。眼神犀利无比,盯得大嫂头都抬不起来。
李大民一字一顿道:“你如果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我有很多办法能折磨你生不如死!”
房东大嫂明知道他在夸张,可愣是吓得一句话不敢讲了。
他转过头对女孩又无比温柔地说:“继续说。”
女孩呜呜哭:“就在那天,我在梦里看见他,场景忽然变了,可吓死我了。好像是一个村子,大火燃烧的,满地都是死尸,那个男孩子一身是血,从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东西。那东西长长的,血肉模糊,还一动一动,看上去就像是个刚从血里爬出来的大蛆。那男孩说,我要借你一样东西。我就问借什么。他说我要借你的肚子一用。我愣住了问怎么回事。男孩看着手里的大蛆说,它就是你的乖宝宝,要借你的肚子来孕育它。然后往我身前一比划,那条大蛆就钻进我肚子里了。给我吓得,一下就醒了。再然后,再然后……”
“你就有了妊娠反应?”李大民问。
我在旁边听着,后脖子都窜凉风。这件事太他妈邪了。我忽然生出一个邪念,这女孩干脆别治了,就让她生,看能不能生出一条蛆来。
想到这,我赶紧深吸一口气,罪过罪过,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女孩低低说:“……好几个月都没坏事了,动不动就吐,见不了风,还喜欢吃辣的……”
房东大哥直叹气:“我这闺女本来特别口淡,可现在那辣酱辣椒,大口大口往嘴里填。还爱喝醋,尤其老陈醋,吃什么都沾。”
我有句话好不容易给憋到肚子里,你女儿这酸儿辣女都占全了。
“大民啊,你可得帮帮我们。自从有了这个什么鬼胎,我们家气运就极差,租的澡堂子关门,家里老人过世,股票套牢,买房子中介骗,出门崴脚,坐车遇小偷,这一辈子倒霉事都碰光了。”
李大民划着轮椅想了想,抬起头道:“好!现在开始作法。老刘,陈大哥,你们两个过来。”
我和房东大哥走过去,李大民指着地上一个口袋说:“里面有两个面具,你们拿出来。”我撑开口袋,借着微弱的烛光,还真看到里面有东西。我把手伸进去,果真拿出两个面具。可一看到这面具造型,我如遭雷击,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是红色的鬼脸面具,整体成锥形,上粗下细,典型的蛇精脸型。面具上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是三个黑幽幽的深洞,拿在手里,眼睛的黑洞似乎就在盯着你看,瘆得人心慌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让我感到害怕的是,这副面具我见过。
当日在河南山村,我曾经在夜晚的林子里见过被王冬梅夺舍的洪辰师傅跳巫舞,当时她就是戴着这么一个鬼脸,一模一样。
我和房东大哥对视一眼,手都直哆嗦。
李大民道:“你们俩戴上吧。”
“大民啊,你开什么玩笑,让我们戴这个。”房东大哥说。
李大民奇道:“我开什么玩笑,我是很严肃的。你们戴上这个面具,我才能作法,引恶鬼现身。它不现身,这个鬼胎没法除。”
“必须戴?”我问。
“废话。”李大民骂:“我跟你们过家家呢。不爱戴滚蛋。”
房东大哥骂的面红耳赤,想了想长叹一声,还是把鬼脸戴在自己脸上。黑暗的房间里,幽幽烛光下,他戴着这么一张鬼脸,还侧着脸看我,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洪辰,吓得差点没拉裤裆里。
房东大哥看我发愣,在鬼脸后面说:“小兄弟,赶紧戴上啊。求求你了,帮帮大哥吧。等打完鬼胎,大哥不会亏待你。”
我咽下口水,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咬牙戴上了鬼脸。
第62章 给鬼接生
李大民看一切准备就绪,让女孩来到蜡烛阵中间,跪在供品前。这个跪也相当讲究,整个人要坐在弯曲下跪的腿肚子上,双手放在膝头。李大民摸着女孩的头发,轻声说:“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莫要慌张,实在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千万不要动。”女孩早已抖若筛糠,冷汗沿着额头鬓角往下淌。
李大民划着轮椅来到房东大哥近前:“陈大哥,你会不会跳舞?”
陈大哥愣了:“会一点……年轻时候跳过忠字舞。”
李大民大笑:“这就行了,跳舞的时候再配上歌就好了。好,你现在开始跳吧。”
陈大哥完全傻在那:“跳……跳舞?”
他看到李大民的表情非常严肃认真,叹口气,无奈走到蜡烛阵里,围着他女儿开始跳忠字舞。忠字舞是那个特殊年代向伟大领袖表忠心的一种舞蹈,动作都是夸张地张开、拥抱、飞翔之类,房东大哥动作生疏,肢体僵硬,可舞还是跳的有模有样,烛光幽幽,灯笼燃燃,这么个大男人带着鬼脸跳这种舞,怎么看怎么有股阴邪之意。他边跳边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李大民颇为欣赏地看了看,呵呵笑:“跳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转过头看我:“老刘,你把地上那把香捡起来。”我拿给他,李大民把那一大把香的香头点燃,冒出渺渺白烟,他划着轮椅来到女孩近前,用香燃出来的烟,开始熏那女孩的头发,然后慢慢向下,熏脸、熏身子。
女孩跪着,豆大的汗滴滴答答往下落,脸色愈加苍白,牙齿打颤,双手紧紧抓住膝头的裤子。
李大民又让我从地上拿起一根棒子,那棒子头缠着棉布,沾了沾一个碟子里的油,点燃。对我说:“老刘,我教你玩个好玩的。”
“什么?”看他这一系列举动,我胆战心惊,有点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