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委屈地说:“天地良心,你不信问铜锁,我从屋子里跑出来,看你没跟过来,立马折身回屋救你,前后也就五六秒。”
铜锁在旁边说:“对,我可以作证。”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红衣纸人那双血红的眼睛,这玩意不能深想,那双眼睛像是要一直往你心里最深处钻,怎么也摆脱不掉。
铜锁问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怎么吓这么个德性。真见鬼了吗?如果真有鬼,我得回去啊,宁宁都担心了。
李扬把屋里的景象简单说一遍,铜锁连叫好几个“我操”,看着那间屋子直咽口水:“听你们说的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为什么要用纸人上吊?”
李扬揉揉额头:“如果用红衣男孩事件进行参考,里面应该是一种泄魂的仪式。”
“泄魂?”铜锁瞪大了眼。
李扬点点头:“关于这种仪式,马丹龙曾经讲过一个‘铁椅子案件’,有个农民自己做了一把铁椅子,上面固定了一个分魂针。分魂针能打进人的脑子里,专门用来泄魂,把人三魂七魄从身体引出来。”
铜锁倒退一步,磕磕巴巴说:“你的意思是,这间屋子里的纸人有自己的灵魂?洪辰,正在给纸人泄魂?”
李扬苦笑:“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邪,完全不能用常理度之。老刘,你好点没?”
我扶着墙站起来,头重脚轻,好像喝醉了酒。他们两个说得我都听清了,我觉得铜锁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我没看错,也不是做梦的话,那个纸人的双眼确实很活,有眼神的表达,有情绪的流露,真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灵魂。
我把想的这些和他们说了,李扬和铜锁脸上都变了颜色,想想也是,罗凤的魂儿都能封在墙里,那么现在有魂儿封在纸人里,也不是不可能。
可问题是,这是谁的魂儿?
我们面面相觑。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跟我们追踪洪辰刘燕应该没什么关系,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我细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总感觉纸人的眼神很熟,很像熟悉的一个人,可是谁呢?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后院的小黑屋。
看看表,其实时间过去的并不长,从进佛堂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可总感觉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身心俱疲到了极点。李扬咳嗽一声:“大家加把劲吧,咬咬牙,我们去黑屋子简单看看就回去。”
铜锁这个犹豫啊,把汗津津的手在裤子上来回擦,絮絮叨叨地说:“俺家宁宁特别敏感,一旦遇到危险或者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马上就能感觉出来。宁宁说我现在很危险,让我赶紧回去……”
李扬烦躁:“回她妈个逼,什么宁宁玲玲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呢。”
这句话一出,铜锁突然暴怒:“操,李扬你嘴放干净点!你骂我无所谓,你骂宁宁我真和你翻脸。”
李扬也觉得刚才说话有点过分,尴尬笑笑:“老铜,我错了,行不。我说话不检点。这个地方鬼气森森,弄得我很烦躁,脾气控制不住。”
铜锁气的小胸脯鼓鼓的,哼了一声:“我给你们开了门就走,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们俩少说两句吧。”我也有点烦躁。
我们三人气氛有些尴尬,开始穿过院子,往后面的小黑屋去。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李扬,你记没记得院子里曾经栓了一只狗?”
“嗯。对啊。”李扬恍然:“狗哪去了?”我们站住脚步,他打着手电四下里照,黑漆漆的院子一角,果然出现了狗窝。狗窝静悄悄的,不像有狗的样子。
我说:“会不会是洪辰师傅要去很远的地方,恐怕很久也不会回来,那条狗也没人照顾,所以给处理了。”
“嗯。”李扬点点头,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小黑屋。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小黑屋没有上锁,门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往里看,黑森森的,没有光。
铜锁道:“这门开了,不用我了,我走了。”
我一把拉住他:“老铜,还真生气?咱们三人组合那是无敌的,你走了算什么。”
“哼。”铜锁鼻子眼喷气,冷哼一声。
李扬拍拍他:“别那么小气,我错了行不,等有机会我亲自登门,给弟妹赔不是。”
铜锁冷笑:“宁宁从来不见外人,她嫌外面人脏。”
我看到李扬脸色有些变了,赶紧说道:“那她总要见家长吧,再说你们结婚摆酒席,我们不都会看到吗,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铜锁点点头,想了想说:“也是,等回去我和她商量一下,见见你们。不过我事先说明白,到时候李扬你嘴有点把门的,别胡说八道。还有你老刘,别色迷迷的跟个色狼似的。”
我操,是你色还是我色。
我和李扬也没反驳,到时候再说,我已经断定这个宁宁肯定有问题。
打开门,里面黑漆漆,这间屋子手电是不好用的,只能用打火机。李扬看看我们两个,挨个问:“铜锁,你进不进?”
“不进,我在外面等你们。”
“你呢,老刘?”李扬问:“刚才那一折腾,缓过来了?”
我叹口气:“我现在心不能停,一停下来脑子里全是那个纸人。必须找点什么刺激,以毒攻毒。我跟你进。”
李扬点点头,摸出打火机正要往里进,忽然转头看铜锁。铜锁让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李扬犹豫一下说:“铜锁,一起来吧,少了你我们玩不转啊。必须有你这个大神压场,我心里才有底。”
铜锁咯咯乐:“看你们那点出息。行吧,我老铜不是不讲义气的人,我先进。”他也摸出打火机,点上火,先钻进了屋。
我看李扬的表现很怪,看了看他。李扬低声说:“我总感觉铜锁怪怪的,把他留在外面实在不放心。一旦我们进去,他在外面把门锁上怎么办?”
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我们三人进了黑屋子。
这里的布置,和我们来过时一样,几乎没怎么动过。我们很快来到那处雕刻着岁寒三友的壁柜前,柜门大张,火光照照,里面空空如也,洪辰她妈的尸体果然搬走了。
我们草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铜锁摸索着肩膀,一个劲地喊冷。我看他那样子真是不行了,脸色发白,而嘴唇艳红,一副病态,便想招呼李扬离开这里。
谁知道李扬正在站在一幅画前面发呆。就是粘在墙上的那幅很老的山水画,画中是青山老松,松下有一白衣中年人,悠然靠在树上,落款提着四句禅诗,很有一些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