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墙,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根本摸不到什么出口。入手全是冰凉的墙壁。
我想了想,这么漫无目的瞎走不是办法。摸遍全身,也没个能用到的工具。没办法,彭大哥,这是你逼我的。
我解开裤腰带,对着面前的墙壁撒了泼尿。尽量往高里尿,使更多的墙面涂上我的尿液。一泼尿下去,气味就出来了,而且触手湿漉漉的,以此为标记,我可以清清楚楚绕着密室的墙壁走一圈。
我重新摸着墙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室内温度越来越低。我冻得直哆嗦,哈气成冰,简直像掉进了冰窟窿。
每往前走一步都极为艰难,感觉胳膊肘、膝盖这样的关节都被寒气封住。我摸了把脸,居然摸出一手雪白色的冰碴子。这种环境,很难保证正常思维,我的意识开始消散。此时的感觉并不是痛苦的,反而有一种突破最低零度的温暖,如同回归到无忧无虑地婴儿时代,安逸得想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挂在密室的墙上,周围还是一片深深的黑,而我却能清晰看到镜子里的景象。
镜子中的我一脸颓废猥琐相,脸色惨白如纸,跟死人一样。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我身后的情景。
我看见一个女人正在房梁上吊。
我猛然回头,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啥都没有。再一转头看镜子,里面又清晰地出现那个上吊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被绳子吊在半空,正在做垂死挣扎。身体一会儿挺直,一会儿佝偻,喉咙里似乎还发着“嘶嘶”的怪声。我双手撑住墙壁,眼睛直愣愣看着镜子,完全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呆了。
据说吊死鬼是怨念最重的,我确实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心里堵得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
时间不长,那红衣女人不动了,直挺挺挂在半空。头低垂,双脚悬空,身体随着绳子轻轻打着转。
我咽了下口水,浑身都被汗浸透了。干嫩娘,彭大哥真他妈有你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间密室、秦丹王晨等人、上吊而死的罗凤……这一切,彭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会把这些展示给我看?
正愣着想事,忽然镜子里的女人一动,再一动。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哈着白气,盯着镜子。女人动得越来越快,动作却异常僵硬,看上去实在是恐怖到没法形容。最后,她居然伸出两只行如枯蒿的双手去解挂在脖子上的绳子。
我张大了嘴,回头去看,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着。
坏了,罗凤这是要复活了。
我还记得罗凤尸解成仙,有一个很诡异的过程。那就是先自杀,再死而复生,然后再自杀……
我越想越毛骨悚然,声音带着哭腔:“快放我出去!”
镜子里的女人已经解开绳子一头,正在解另一头。她的身体也因为受力不均,而倾斜着挂在半空,整个人佝偻地像一只龙虾,喉咙一直发出“嗨~嗨”的怪声。
虽然温度很低,但我的脑门子出了一头一头的汗。我也是逼急了,开始发狠,挥动拳头一下一下砸着镜子。只要把这面镜子敲碎,我就能爬出密室,逃出生天。
镜子非常结实,砸得我双手鲜血淋漓,镜面上遍布蜘蛛丝一样细细的网状裂纹。
这时,我听到“嘭”一声巨响,镜子里那个上吊的女人,终于解开绳子,从空中摔到地上。
我停下来,喘了喘气,此时气氛极为紧张,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牙齿轻微打颤。
寂静中,那女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站起,一身红衣服煞是扎眼,阴森至极。
她朝着我慢慢走过来,身体像是吊线木偶,胳膊和腿呈很怪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体随着前行上下起伏,一头黑色长发落下,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我已经被强烈的恐惧给摧毁了,哭着挥动手臂,一下一下砸着镜子,哭得泣不成声。
那女人越走越近,镜面已经被裂纹割成许多小面积的镜片。每一面小镜片里都映出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
终于伴随着“哗啦”一声脆响,镜子碎了。我并没有感到欣喜,而是陷入深深的绝望。
就在镜子破碎的瞬间,那个女人在后面伸出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了我。
就在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心里再无对生的眷恋,意识渐渐消散。我能清楚看到自己嘴里正哈出股股灰色气息,犹如纸钱燃烧形成的碎屑。
此时此刻的情景很难形容,好像瞬间,又好像永恒,时间凝滞。我如同掉进零度的冰水里,慢慢下沉,神识不在,灰飞烟灭……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谁在喊我的名字,听起来那么熟悉。
“刘洋,刘洋,醒醒。”
是李扬!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白色的一片,原来自己不知何时躺在病房里。床前聚的都是一帮损友,李扬和铜锁笑眯眯看着我,秦丹坐在一边削着苹果,王晨在这群人里显得有些拘谨,拉着女朋友丁玲的小手,翘首期盼地看着我。
“我,我……”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感觉头上好像贴着一片纸,伸手去拿。李扬道:“别动,这是马大师给你贴的聚魂符,幸亏人家马大师,要不然现在就给你收尸了。”
“马丹龙?他在哪?”我咳嗽一声。
李扬说:“人家是雷锋,事了拂衣去,早走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头上这个符最少贴够十二个小时,早着呢。”
我一甩脸,看见有一个轮椅停靠在窗户前,轮椅上软塌塌坐着个人,歪着脑袋,看着窗外出神。李扬走过去,把轮椅推到床边。
李大民坐在轮椅上,看我笑笑:“老刘,你终于醒了。你如果再不起来,我们就要通知家长了。”
“谢谢大家,到底发生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喃喃地问。
李扬道:“你还问我们呢,我们还想问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我们在哪发现你的吗?”
“在哪?”
李扬刚要说什么,这时病房门推开,彭刚提着个红色的大保温桶进来,看见我惊喜道:“老刘,你醒啦?太好了。马丹龙诚不欺我啊,哈哈,他嘱咐我,让我妈做点鸡汤给你捎来,说你今天就能醒。来,趁热喝点鸡汤。”
第81章 如风般飘逝
秦丹把削好的苹果放到桌子上:“彭刚,你把鸡汤放那,一会儿我喂他。”
铜锁嘿嘿笑:“哎呦呵,老刘,你这待遇挺高啊。我这档次都没混上让我们阿丹喂东西呢,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秦丹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被推进火化炉子,我照样喂你鸡汤。”
我苦笑:“什么火化炉子?”
他们几个互相看看,面容古怪,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