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养育了他们,这个时候该是他们反哺茅山的时候了。
但茅山与屈胖三,可没有这层关系。
他出手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还真不至于到用命来阻止的地步。
凭着我对于屈胖三的了解,摧毁这个炮阵的人,应该不是他。
当然,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虽然那两个炮组被摧毁,但对方已经用火炮和钢铁怒火,将后院的布置给摧毁了去,从甬道尽头处,我甚至能够瞧见远处的人影来。
浓密的白雾此刻掺杂着火药的硝烟味儿,十分的呛鼻。
还没有等我想好该怎么做,那个刚才还在盘腿打坐,调养气息的刑堂宿老,便已经毅然决然地跳了起来,朝着前方扑了过去。
他向前冲锋的气势,一往无前。
我瞧见他箭步疾奔的背影,感觉到了一股向死而生的绝望。
茅山亡了,不过拼死。
真的到了这地步么?
我心中忐忑着,不过也没有再猥琐地找个地方去躲着,毕竟在这样的地方,绝对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躲起来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最终莫名其妙地死去。
既然如此,还不如壮烈一些。
我的心中是这般想着的,不过跟上去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几分后悔的。
正如之前所说,我虽然对于雒洋、刘学道以及刑堂六老这样的道门前辈怀着无比倾慕的心情,但我毕竟不是茅山子弟,对于我来说,抛开传我“神剑引雷术”的虚清真人,现实中的茅山,对于我的伤害远大于别的。
茅山的牢狱,我坐过两回,一次是内部的渣滓,另外一次,则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偷学秘籍之事。
茅山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而刘学道正是知道这一点,方才没有对我提出太多过分的要求,而是请求我带着那些残兵败将撤离。
而在后来,他孤身赴死,前往那个什么死亡一线天、请求我帮忙的时候,也是长躬到地,做足了姿态,因为自己的心中,有愧。
然而命运仿佛在跟我开玩笑一般,让我走到了如此的绝境来。
被赶鸭子上架的我,不得不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朝着前方冲锋而去。
这是真正的赴死,第一个冲向前方的刑堂宿老,在我十几米的远处,毫无征兆地化作了漫天血雨,整个人都溃散了去,不见踪影。
凌厉的剑气从血雨之中蔓延而来,让我感觉到手足冰凉,无可抗拒。
好恐怖的剑。
这是我许久都未曾感觉到的恐惧和无力,这让我想到了小妖死去的那一个夜里,那种磅礴到让人窒息的恐怖,让人感觉到除了逃,仿佛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我在那位刑堂宿老化作漫天血雨的一瞬间,放弃了与其硬拼的想法,遁入了虚空之中去。
所幸的一点,是那个千通王似乎并没有施展手段,让我遁入虚空的步骤中止。
虚空之中,无数的图像如同瀑布一般,进入了我的脑海。
我瞧见了斩杀刑堂宿老的那人,正是让我为之畏惧的千通王,在他的身后,有两位无面剑主,手中的剑斜斜生出,杀气腾腾,而在跟后面的方向,是剩余的那几个妖娆女子。
然而在将那刑堂宿老斩杀了去之后,千通王并没有再向前,而是朝着身后望去。
他关注的,想必也是那个破去他炮阵的家伙。
那两个炮阵,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从山门之前拉过来的那两台,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是对方最后的两组炮阵了。
能够在国内腹地,弄来这六台野战炮,即便是对方,想必也是花了大力气的,自然是宝贝之极,也是留着有许多作用的,此刻骤然没了,即便是千通王,也是十分心疼的。
到底是谁毁了这炮阵,我想他也是同样关心。
我的注意力往远处蔓延而去,瞧见一片腾然而起的蘑菇云之中,浮现出了一个黑色影子来。
毁去这炮阵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的心中十分好奇,下意识地关注而去,却不曾想自己在虚空之中待了太久,刚刚把握到那人的身影没多时,就被倏然抛了出来。
我出虚空,属于被动,出现的时候,立刻就被人把握住了踪影,一道凌厉剑风扑面而来。
我刚才有与千通王交手的经验,知道这剑锋虽然凌厉无比、浑圆无漏,但到底还是欠了几分味道,并不是千通王那种浑然天成却又霸道无比的剑法。
来者是剑主。
我没有任何犹豫,挥剑去挡,铛铛两声,止戈剑在此时此刻发挥了悲愤的力量,硬生生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我这边稳住阵脚,然而对方却并不给我机会。
与我交手的那人朝着旁边喊道:“这个小子是千通王说得那个扎实角色,快来布阵,别让他遁入虚空了。”
是!
无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些打扮妖媚、宛如敦煌飞天一般的妖艳贱货纷纷围了过来,而与之一起的,却是另外的一个剑主。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公平决斗的心思,心中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时间对于他们已经不再宽裕,只有赶紧解决了路上的这些麻烦,然后杀入茅山后院,完成自己的战略意图之后,方才能够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至于剑手的荣誉,对于已经用上了野战炮的这帮家伙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约束。
我瞧见除了千通王之外的其余人,几乎都朝着我冲了过来,知道自己虽然恢复了大部分的修为,但也未必能够撑得过这帮人的车轮战,下意识地又遁入了虚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