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头一听,马上接口说道:“我说光荣,这有蒙先生在呢!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说完伸手接过有个手下递过去的一瓶水,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
我心里又是一动,看李光头这样子,好像对李光荣并不怎么待见,而且我还看见,李光荣面色一阴,眼角却瞟了一眼张易龙,张易龙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十分钟瞬息就过去了,以大烟枪的抽烟速度,也仅仅两根烟的时间,大家刚起身准备继续行进,苍狼却忽然一声低吼,面向旁边的杂草丛,浑身毛发竖起,前腿伏低,后腿弓起,两颗锋利的獠牙不断伸出,显然在旁边的杂草丛中,潜伏着某个生物。
蒙先生一见大惊,喊道:“戒备!草丛里有东西。”旁边两个黑衣人早就抬起手来,对着草丛里“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子弹,李光头虽然臃肿肥胖,但身手却异常灵敏,“腾”的站起身来,几个跨步窜到人群中间,让我对他的看法顿时改变了不少。
两梭子子弹打入草丛内,半晌却没有了动静,李光荣对那两个黑衣人歪了歪脑袋,示意他们上去看看。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手持枪械,警慎地向草丛走了过去。
老六在我身后低声骂道:“这厮拿这俩傻子当炮灰呢!幸亏这还有两百多号人,要不当炮灰的肯定是我们。”我也低声回应道:“那还用说,难道你希望他拿我们当炮灰。”
不过,那俩黑衣人也不傻,这年头想找个傻子真不容易,何况还一次找两个。两人虽然迫于李光荣的命令不得不去看个究竟,但也不会真个的拿自己的命去玩,而是刚接近草丛就停了下来,一个拿枪警戒,另一个弯腰拣起两块石头,使劲向草丛内砸去。
“呼呼”两声,石头砸入草丛,就听“哼哼”声猛地响起,草丛哗啦啦一阵响,杂草猛地被分开,自草丛内窜出一个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头野猪。我也见过野猪,只不过是在动物园,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野猪,苍狼已经算是个异种了,这头野猪更是大的离谱。
在我印象里,野猪一般鼻子稍长,有两根长而锋利的獠牙,头大腿细,后肢强劲,尾巴细短,背上有一溜粗硬的鬃毛,总体比起来,要比家猪稍微小一点。但这头野猪特别大,身形起码比我们在动物园看到的那些野猪大上一倍不说,而且全身膘肥体壮,鬃毛粗黑,两根獠牙更是又长又粗,简直就像两把军刀。
蒙先生在旁边却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头野猪,吓我一跳。”言下之意,竟然全不放在心上。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急忙喝止住苍狼,不许它上去撕咬那野猪,听说野猪全身坚硬无比,而苍狼则刚刚恢复不久,万一苍狼有个闪失,那还不心疼死我啊!
那些黑衣人却都吓了一跳,一个个如临大敌,也不怪,这些家伙原本都在城里混,就算见过野猪也和我一样,在电视里或者动物园里瞟一眼罢了,现在猛地出现这么大一个家伙在面前,不紧张才怪。
但这些家伙明显也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虽惊却不慌,李光荣将手一挥,一排黑衣人列队而出,一齐举起手中枪,随着李光荣“开火”的声音喊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像下雨一样向那野猪飞去。
那野猪连中数十弹,虽然仗着皮粗肉厚没伤着要害,但也冒出无数个血窟窿,顿时大感吃疼,又见我们人多势众,哪里还敢发威,头一转,又钻入旁边的杂草丛中。杂草一阵动荡,复又归于平静,想来那野猪逃窜得远了。
老六一边摇头一边砸吧着嘴道:“亏了亏了,这野猪要抓到,可是一顿美味,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新鲜野猪肉呢!”蒙先生一本正经地接过话题道:“野猪肉既粗又糙,并不香浓,等我们进了峡谷的内部,有种动物叫香獐,肉细嫩滑腻,无论是水煮还是火烤,都香浓无比,那才叫美味。”
蒙先生这一说,老六顿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叫道:“那还等什么?都赶快的,现在就走,说不定我们晚上就能到达峡谷内部。”
李光荣鄙夷地看了一眼老六道:“你知道这峡谷有多大?我们现在仅仅上刚刚进入峡谷而已,要真正的到达峡谷内部,就算我们速度再快,没有一两天都别想。还想着吃獐子肉,到时候千万别让这里的动物给当了点心!”
老六哪是嘴上肯吃亏的人,马上反驳道:“我怎么不知道?不就五百多公里嘛?吓唬不到哥,这里动物要吃也先吃你啊!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明白底细的知道你是个强奸杀人的通缉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呢!不吃你吃谁?”
这话说的,俗话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简直比打李光荣的脸还难受。李光荣哪里忍受得了,闷哼一声,手一举把枪管子对准了老六的脑袋。
我急忙一闪身站在老六面前,小辣椒一见,急忙又闪身站在我面前,叶红衣冷哼一声,一把长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李光荣的脖子上,大烟枪的一把匕首也抵上了李光荣的后背,旁边一群黑衣人“哗”的一声,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我们,场面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蒙先生一见,面色一变,顿时冷哼一声道:“这是做什么?难道枪口是用来对着自己人的?要知道在有些时候,一旦内讧起来的话,很有可能导致一个都活不成,特别是在这深山老林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一份存活的机会。”
李光头也急忙挥手道:“你们干什么?都想死了吗?都给我把枪放下。”说着话一巴掌打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头上,吼道:“你们他妈的都给我眼睛放亮点,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以后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乱动!”
李光荣面上又是一阴,我心里却一亮,这李光头和李光荣之间,说起来是兄弟,但看起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起码到目前我所看到的,这两人之间就不是那么和睦。
这两人之间只要有缝隙,我们就有生存的空间,何况李光头根本就不想杀了我们,李光荣虽然对我们很不友善,但苦于无权势,以李光荣的为人,只怕不会就这么一直憋屈下去,而李光头也不是什么善茬,只要他们内部一分裂,我们就有机会了。
那些黑衣人赶紧乖乖地将枪放了下来,李光荣却仍旧将枪口对着小辣椒,一脸的阴狠,大有想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我趁机说道:“李老板,看样子你这弟弟,对你的话好像不怎么服气啊!”
李光头的脸色又是一沉,李光荣却是一顿,看了看李光头,一跺脚,将手中的枪慢慢放了下来。
李光头走过去,劈手夺下李光荣的枪,面色阴沉道:“老二,你的脾气太火暴,这枪我暂时给你保管。”说完也不管李光荣的反应,转身喊道:“天色已晚,找个背风靠山的地方安营做饭,今天就在附近休息了。”说完径自走了。
老六一见,露出头来,冲着李光荣“嘿嘿”一乐,李光荣的眼里,顿时都能喷出火来了,要是眼神也能杀人,那老六也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第三章 落虎坡
没一会,大家都起来了,齐聚帐篷外面,对着这美景又是一通猛夸。只有蒙先生面带忧色,始终不言不语,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情绪,特别是老六,兴奋地又跳又叫,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看见,只怕真会以为我们只是来游山玩水的。
等吃完早饭,大家拔营上路,今天上午走得倒是顺畅,李光荣大概长了记性,也没过来找茬,一路上也平安无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莫名的担忧起来,总觉得这种顺利有点不正常,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山路毕竟不是那么好走的,下午大家又觉得疲倦了,但好在我们没有负担辎重,倒还撑得过去。到了傍晚时分,前面探路的回来报告,说是前面大约十来里路,就是落虎坡了,这让大家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看来这两天的辛苦,终于要到头了。
老六大叫道:“终于到了,哥们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对了石锤,今天晚上不许再打呼噜了,不然我一定把你的嘴堵上,昨天晚上整整吵了我半夜没睡着。”
其实打呼噜的可不止石锤一个,马四哥的呼噜声丝毫不逊于石锤,可老六这家伙哪会有胆子去开马四哥的玩笑,只好拿石锤开涮了,好在石锤憨厚,只是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一笑了之。
李光头身肥体胖,这一天跑的,估计累得不轻,一听说前面十来里就到目的地了,顿时也振奋了起来,一脸的麻子都闪着光,肥嘟嘟的大手一挥喊道:“全速前进,今天晚上就在落虎坡安营。”
李光头虽然个子不高,但中气颇足,这一声喊得很是洪亮,倒颇有几分气势,不过一看到他那一脸的汗珠子,这气势顿时减弱了许多。
李光头刚喊完,蒙先生就急忙喊道:“不可!绝对不能在落虎坡安营,落虎坡地势凶险,只怕蛇虫毒物少不了,而大家都跑了一天的山路,疲倦在所难免,到了夜晚,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怕伤亡在所难免,我建议还是找一个背山面阳的地方安营,等到明日在挺进落虎坡。”
李光头皮笑肉不笑道:“蒙先生过虑了,想我有两百多条枪,还怕什么蛇虫毒物,不来便罢了,来了也变成我们的美餐,比如那野猪,要不是跑得快点,估计昨天晚上就已经进了我们的口腹了。”
说完又将大手一挥,对着那群黑衣人喊道:“走!争取一个小时内赶到落虎坡。”蒙先生刚想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面上担忧之色更重。我知道这行人里面,最有说话资格权的,莫过于蒙先生,现在见他这种神情,也跟着莫名的担忧起来,心中隐隐觉得,只怕今夜不是那么好过的。
但枪杆子在李光头手里,我们再担忧,也只有说话的份,听不听则在于人家,现在人家丝毫不理会,我们也只好跟着大部队前进,虽然心里有点不舒坦,却不敢公然反抗,李光头可不是李光荣,万一真把他弄急了,这深山野岭的,杀几个人连埋都不用埋。
一阵急行,十来里路不到一个时辰,落虎坡已经依稀可见。远远望去,此坡后高前低,南昂北伏,宛如一斜岭,但到了岭尾,却又猛然陡起一圆球状石台,真的状如猛虎下山之势,只是由于南高北低,导致了虎身虎头这一大片终年不见阳光,看上略显阴森。
蒙先生又欲说话,李光头却抢先喊道:“前面就是落虎坡,大家加把劲,早点到早点安营休息。”说完率先向落虎坡跑去,蒙先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加快步伐,挤到蒙先生身边,边走边问道:“先生担心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会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不成?”
蒙先生叹了口气,道:“这落虎坡地势凶险,形若猛虎下山,我们又是面虎而行,等于送入虎口,寓意本就不祥;再加上这落虎坡背阳抱阴,最适合阴毒之物滋长,我们又赶了一天的路程,疲惫不堪,夜里难免疏忽戒备,只怕今夜难熬了。”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仍在为李光头不听他劝而懊恼。
我见蒙先生三番两次提及顾虑,心里不由得就多了个心眼,故意落慢了两步,退到我们一伙人身边,轻声道:“大家今天晚上都提点神,小心戒备。”几人也都听见了我和蒙先生的对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走在我们身后的张易龙不知道是刚才没听见我和蒙先生的谈话,还是明知故问,伸过头来问道:“你们说什么?戒备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睬他,倒是马四哥可能还念及旧情,提醒了一句:“你晚上睡觉小心点就是了。”
众人刚抵达落虎坡,前面就一阵哄乱,伴随着一阵杂乱的枪声,不一会一个黑衣人快步跑过来向李光头报告道:“老板,前面跑了的那只野猪,又被我们抓到了。”几人一听,也是一乐,这晚上野猪肉有得吃了。
等我们到了抓野猪的现场,却见到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在议论着什么,那只巨大的野猪,正倒在人群中间。
李光荣一直带人在前面开路,一见李光头到了,急忙上来低声说道:“大哥,这野猪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就倒在这里了,开始我以为是受了枪伤跑到这里不支倒地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让人又放了几枪,见那野猪确实没有动静了,才放心让人去宰割,谁知道……”
“说下去,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直说就是,天塌不下来。”李光头没好调地对李光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