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好奇心真是害死人,虽然大烟枪一再交代了,不要管别的事,也不要胡乱张望,可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是好奇,忍不住的转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坏事了。
因为我看见了马正刚和豹子、石锤,还有花猛。
如果不是马四哥,那都罢了,就算看见奥特曼在那大战怪兽我都不会停下脚步,偏偏是马四哥。而且马四哥还被一根长刺穿心钉在石壁之上,一群鳞鼠围着啃咬,混身鲜血淋淋,两只脚都只剩下几根白骨,头歪在一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过去?
石锤、豹子和花猛,都和马四哥一样的下场,三人分别被长刺钉在马四哥的左右,花猛已经被吃到了大腿,石锤和豹子则和马四哥差不多,膝盖之下只剩下白骨了。
马四哥对我的关照呵护,一时间全涌上了心头,虽然我一向贪生怕死,但如果不是因为我,马四哥根本就不会趟进这浑水,更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受人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哥们也是一血性男儿,哪有知恩不报,视若不见之理。如果我装做没看见跑了,还能算是个人吗?就算我能活着回去,又有什么脸面见家中的亲戚朋友?
再说了,自从来到这野狼谷之内,一路上受尽了这鳞鼠的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我也忍到了极限,只觉得血往头上涌,怒从心底起,大喊一声:“操你祖宗,老子和你们拼了。”身形一转,赤手空拳的向那堆鳞鼠冲去。
还未冲到近前,洞穴之内忽然响声雷动,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接着地面逐渐鼓起,炸开一道裂痕。随着地面的鼓起,裂痕越来越大,“轰”的一声,裂开一个大洞,从洞内蹿出一个怪物来。
那怪物,外貌和鳞鼠一样,却足有黄牛般大小,瞪着两个灯泡大小的绿眼睛珠子,恶狠狠的盯着我,如同看着一块肥肉一样,想来就是那鳞鼠王了,我吓得呆在当地,大张着嘴,连逃跑都忘了。过了一会,猛的昂首啼叫,如千百个婴儿同声啼哭,刺得我耳膜都快破了。
那鳞鼠王见我呆立不动,又是一声啼叫,猛地向我冲来,大张着的嘴巴,龇着两排尖刀般的尖牙,喷出阵阵腥臭之气,一口对着我的脑袋咬了过来。
我哪里还能躲得开,就算心里想躲,双腿也早就不听使唤了,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看着那张长着两排尖刀的嘴巴对着我咬来,性命就在一瞬之间。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喊:“操,想害老七,得先跟你家六爷打声招呼才行。”话音刚落,吴老六从我身后蹦了出去,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向那鳞鼠王撞了过去。
不料那鳞鼠王却“腾”的一跃,身形竟然一下跳到洞顶,吴老六的一撞直接落空,“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之上。这一下吴老六可是集了全身之力,人是直接撞向了地面,连自己的力道加上撞击所产生的力量,摔得绝对不轻。
那鳞鼠王闪过吴老六,又从空中直接扑向我,我仍旧没有缓过劲来,就呆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这一口可能会咬下我半个脑袋。
幸亏吴老六!
吴老六虽然跌倒在地上,但神智未昏,见那鳞鼠王从空中再次扑向我,再站起来肯定是来不及了,急切之中,一眼看见了我的脚,也管不了许多了,伸手抓住我的脚脖子,一拽一掀,我顿时重心不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那鳞鼠王带着风声从我头上扑了过去,扑了个空。
我这一下也摔的不轻,屁股蛋子巨疼,这一疼,我反倒清醒了,顿时明白了眼前的危机。转头一看老六,老六才刚刚爬起一半,苦着脸对我道:“我操,这女人真厉害,还没出手我就伤成这样了。”
我一愣,没有听懂老六在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异常感激。要不是老六这两下相救,我这一百多斤说不定还就真得撂在这了。别看吴老六平日里就知道贫嘴,从来没有个正经,一到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
吴老六又道:“赶紧走,这女人太厉害,我们俩肯定不是对手,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错药了。那女人又没惹我们,你干吗非要冲过去对人家动手?”
我更迷糊了,诧异道:“什么女人?你眼花了吗?我是要救马四哥。”说着话,用手一指刚才马四哥所在的位置,却一眼见那儿只剩空荡荡的石壁,哪里还有什么马四哥。更为离奇的是,连石锤、豹子和花猛,也都不见了。别说人了,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吴老六爬起来道:“什么四哥?那有马四哥的影子?你自己看花了眼,还说我眼花。”抬头看了有一圈周围后,又道:“咦?那女人呢?怎么又不见了?”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这一切都有点诡异的说不清楚,从我一眼看见马四哥等四人起,到现在四处空荡荡的局面,只不过几分钟而已,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办到这一切?虽然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但到了这个时候,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大烟枪这家伙倒是说话算数,早跑得不见了人影,我和老六一商量,干脆也不跑了,就这样顺着洞穴大摇大摆的走去,反正要活死不了,要死也活不成,尽人事,看天意吧。
这洞穴既宽敞又深邃,与其说是洞穴,还不如说是一条隧道来的更贴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洞穴里总是灰蒙蒙的,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就像是饭菜馊了的那种味道,酸酸的,又略带一点馊臭。
走了几步,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老六,你说你刚才看见一女人?”
“是啊。”吴老六想都没想的回道,“本来跑的好好的,你忽然嚎了一嗓子,转身向那边冲过去。我一转头,就看见那女人站在那里,长长的头发,娇俏的脸蛋,身材也不错,只是穿了一身古代的衣服,正在向你招手。我一见那身衣服,就觉得不对劲了,马上跟了过去。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女人见你靠近,瞬间变了个模样,头发无风自动,面色煞白,目露凶光,嘴角生出四颗獠牙来,十指指甲如刀刃,对着你的胸口就抓了下去。”
“哥们当然不能眼看着你被那女鬼剜了心去,可手上又没有趁手的家伙,只好用身体直撞了过去,就凭哥们这分量,虽然不是很重,但撞开一个小娘们应该没有问题。谁知道我一下撞空了,直接跌到地上,一转头又看见那女鬼站在了你的身后,张口要咬你脖子。我情急之下,只好抓住你脚脖子将你拖摔倒了,接着才感觉到半边胳膊巨疼,再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女鬼大概也见哥们这么神勇,乖乖地退了。”
我听吴老六这么一说,闷了好一会没说出话来,我见到的和吴老六见到的,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这东西还会变形?每个人见到的都不一样?还是我出现了幻觉?想来想去,觉得很有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自从和马四哥几人失散之后,我一直都很是担心他们的安危,生怕他们遭遇了不测,所谓疑心生暗鬼,大概就是这意思。
老六见我低着头不说话,问道:“老七,你怎么了?刚才那女鬼没咬着你吧?你丫怎么不说话,你这猛地不说话了,还怪吓人的,这鬼地方到处都阴气森森的,你再不说话,这不是要我命吗?”
我苦笑了笑,将刚才我所见到的,和他说了一遍,又将心中所想,也说了出来。吴老六听我说完,歪着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奇道:“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出花来了不成!”
吴老六哼了一声道:“花倒没有,只是听了你的话,我有点蛋疼,要照你这么说,我们两个肯定会有一个看到的是虚假的,那你怎么就能肯定是你呢?自从我认识你,你一直都是很冷静很能沉住气的那种人,说我出现了幻觉,我还相信,说你出现幻觉,我觉得不大可能。”
我狐疑道:“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才是真的,你看到的才是幻觉?”吴老六用劲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一定是我鬼故事看多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你说我蛋疼不蛋疼?”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是该疼!是该疼!”别看我表面上装的有点样子,其实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糨糊,根本理不出头绪来了,要说是老六出现了幻觉,那我看的就应该是真的,可马四哥等人又弄哪去了?要说我出现了幻觉吧,那老六看见的就应该是真的,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鬼?
两人又走了一会,依然没有大烟枪的踪迹,身后远处却传来张易龙的声音:“兄弟,你说他们三个现在会怎么样?是出去了呢?还是已经死了?”
我急忙对吴老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烟枪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两个要是现在被李光荣那厮发现,肯定没个好。吴老六当然不是笨蛋,伸手指了指旁边一堆乱石,示意我们躲进去,我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两人钻到乱石堆后面,躲了起来,没一会,张易龙和李光荣果然从后面走过来了,张易龙边走边说道:“兄弟,你真的可以确定他们三个走不出去?万一走出去了怎么办?我们的计划不是全毁了?”
“放心吧,大哥,他们三人在火蚁红中呆了那么久,又没有鳞鼠草,不死也得疯,能活着出去也和白痴差不多了。你没听何军说嘛,他那大舅子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们三人的下场。”李光荣很淡定的说道。
他这么一说,张易龙马上接道:“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他们都死了,马老四现在也生死未知,估计也活不成了,剩一个就好办了。”李光荣道:“恩,只要他们一死,只剩下我们兄弟俩,那这个秘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我听的一愣,什么秘密?用得着把我们都整死?你们的秘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易龙又接道:“光荣,如果这次进行的顺利的话,父亲的遗愿就能实现了,而我们张家,也将因此而飞黄腾达,你回不回来帮我?”
李光荣缓缓摇了摇头道:“大哥,我现在都这样了,去帮你,只会害了你。事成之后,我会逃到国外,再也不会回来了,到时候,大哥你多保重。”
张易龙边走边伸手在李光荣背上拍了两下,沉声道:“兄弟,大哥对不住你,什么恶名都让你背了,大哥平白得来这么多好处,实在过意不去。”李光荣却说道:“大哥,你我兄弟,不用说这些,就是万一兄弟要是走在你前头,你一定要……”声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我和老六两个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两人的很多话我都没听懂,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两家伙对我们没安什么好心,从一开始就没有。而且,我们能到这个地方来,全是这两个家伙一手策划的。
另外,我更加的担心起马四哥几人来,至于大烟枪,毕竟救过我俩一次,做人总不能忘恩太快,还是有点忧虑的。
老六看了看我道:“老七,他妈的这两孙子是诚心坑我们的啊!现在咋办?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过,难道就这么等死?哥们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难道连个媳妇都没混到就暴尸山野?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我见他到这地步了还没忘了贫,一时也哭笑不得,正摇头苦笑,吴老六忽然面色大变,“腾”的站了起来,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脚。
这脚要是别人踢的,我绝对马上就会向后一仰,然后爬起来就跑,如果对方很明显不是我的对手,那自然是爬起来狠揍对方一顿,但这一脚是吴老六踢的,而且还直对我的脑袋踢了过来,这就不一样了。
以我和吴老六的交情,那绝对算得上是铁哥们,我们从高中开始,就在一起混,都默契的不能再默契了,他一撂蹄子,我就知道了其中缘由。肯定我身后有了什么东西,而且对我极其不利,不然吴老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踢我一脚,就算玩笑性质的打闹,也绝对不会对我脑瓜子上踢。
我猛的将头一低,老六的脚就刮着我的脑后勺扫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接着就是“咭咭”的惨叫,然后再“啪”的一声响。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砰”的一声,肯定是老六踢中了我背后那东西;“咭咭”之声,定是那东西吃了吴老六一脚,疼痛之下所发出的声音;至于“啪”的一声,想来是那东西被老六一脚扫飞,落地时所发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