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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节

  这简直就是围殴,在自家老大面前,敌人的马仔个个都凶残无比,冷兵器的反光在溶洞里面闪耀着,很快,我们这九个人就被一众对手给冲散,分割,然后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地步。
  兵荒马乱,四处都是人影,八方皆有利刃,稍不留意,便见到有凶狠的腿脚,朝我身上踹来。
  我胸口有伤,疲于应付,很快就被踹上两脚,咧着嘴,难受得很。
  好在旁边有人照应,总算是没有吃多大的亏。
  我这个人,从小就在苗疆大山中长大,血脉里就流得有边民的悍勇,不过读了几年书,知道些礼仪廉耻悌,故而将锋芒藏于内里,不过到了拼命时刻,却也狠厉果决,就在挨这两脚的过程中,刚才沾满黄鹏飞鲜血的弯刀之上,又有好多鲜血浸染。
  人若不怕死,其实光凭一股子血勇,也是挺吓唬人的,何况我还有长久以来,良好的体能训练,以及在集训营中系统培训过的致命格斗学呢?
  不过我们这里受迫,而洪安中却是大展身手来。
  这个带头大哥在川北的地位,跟句容萧家差不多,都是世代修行的门阀,家中出仕的并不算少,经久不衰,自然是有一番绝学所在。
  只见此人不退反进,前踏五步,轰然闯入了敌人最前头之中,一双铁拳,将为首的两个高手给一拳打飞,接着抖动了一下身子,有清脆的铃铛响起,叮铃铃、叮铃铃,接着这老大双手合抱,甩出两张金色符箓来。
  这金色符箓,一开始轻飘飘,悬于空中,须臾之后,见风立长,竟然幻化成两尊两米高大、金盔金甲的神将。
  左边这一位,黑脸浓须,手持节鞭,右边那一位,白脸微须,手执铁锏。
  这二位,如同民间传闻的尉迟恭和秦叔宝二位门神,甫一出现,便将手中的武器挥舞,将敌人前进不得。
  见这两位金光闪闪,我不由得感叹这道门奇术,同样的符兵我也有见过不少,皆用厉鬼所炼,一旦使用出来,阴风阵阵,难看得紧,辱没了门庭,真不如洪安中这一对金甲符将,来得厉害。
  金甲符将现世,手持节鞭铁锏,将正面冲来的敌手打得落花流水,而浮于空中的那些恶鬼,但凡沾上一道劲风,便哀嚎一声,化作烟雾散去,嚣张得一时无二。
  这两个家伙一出现,便是威风凛凛,不过,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张大勇在后面坐镇,可不是抱着胳膊来当围观酱油党的,只见他从腰间一抽,上次捆住黄鹏飞的那道鬼索立刻如游蛇飞出,朝着左边持鞭金甲符将冲来,而右手往前挥洒,顿时就有一头薄若纸片的黑色厉鬼浮现,朝着右边的执锏金甲符将袭来。
  兵对兵,将对将,那个铁塔一般的大胖子扎铎一声狂吼,掏出一串婴儿头颅连接而成的项链,如同流沙河的沙僧,朝着洪安中狂冲,那骷髅头莹白如玉,甩飞起来,虎虎生威。
  嗤——
  本来见那金甲符将大发神威,将来者顶得不敢上前,我与旁边的人信心倍增,正在积极对抗周围的敌人,便听到两声汽球泄气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那两尊威风凛凛地金甲符将,已然被戳得暗淡无光,片刻之后,竟然消失无踪影。
  一招被破,怎么办?
第四十三章 援军的汇合
  见到那金甲符将被破,我方的所有人心头,都不由得一阵黯淡。
  我身后有一个同志分了神,被敌人抓住破绽,踢倒在地上,立刻有乱刀砍下,哀嚎声响起又落下,顿时就成为了一滩肉酱,一命呜呼。
  死人的刺激,让我们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不进,则死,我默念了一遍“金刚萨埵法身咒”,完毕之后,单手结印,口中低喝道:“统……”顿时一股悲怅的绝境求生之感,迸发出来,斗志狂涌而出,以前在集训营中训练,以及在山中的所见所闻,都井喷一样地出来了。
  所谓战斗,除了最基本的技巧、力量和反应之外,还有一种精神,掺杂其间。
  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士气,也可以称之为必胜的信心,或者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霎那间,我觉得自己的血在往上涌,而心情却逐渐地抽离出战场来,仿佛自己在俯视着所有的人。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它之所以形成,是因为我体表以及精神上面的感应,它在与整体空间,以及每一个单独的个体所具备的炁之场域,逐个接触,然后快速地反馈到了我的身体和脑海来,在意识出来之前,身体便已经随之协调动作了。
  我手挽一把弯刀,冲进了扑面而来的敌人群中,也如同洪安中一般,惊起一片腥风血雨。
  我面前的这些对手,虽然各个都有些手段,也都是鬼面袍哥会和勐腊鸿庐的精锐分子,但是真正能够到达先天气感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而且在这你死我活的纷乱战场里,能够静下心来的人,少之又少,故而我的这一番冲出,便如猛虎呼啸于山林。
  一时之间,我连斩杀了三人,鲜血在面前飚飞,惨叫在耳边回响。
  那些炙热的血,洒落在我的身上和脚下,每一个生命的逝去,我的心中就惋惜万分,然而世界便是这般无奈,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容不得留下半分情面。
  唯有杀,以杀制杀,方能让自己存留下来,不会化作枯骨一堆,悲哀无名。
  我的胸口越痛,心中却越是快意,想起了洪安中之前鼓舞士气时说起的套话,竟然觉得无一不是真理——这两百年来,中华道门最璀璨、也是最黑暗的时代,便是在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那个时候的道巫高人,纷纷从山中乡野而出,或投军,或任侠,肩头上面的是国仇,是家恨,是民族的大义,而那个时候,杀起敌寇来,也应该是我此时的这番激荡心情吧?
  一人,单刀,我独自撑起了左边一大片的天地,几进几出,竟然没有几人能够抵挡。
  不过这些核心的邪灵教分子,都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些炮灰之辈,他们勇猛、团结、知进退,而且敌人越强大,他们便越是凶戾,悍不畏死,朝着我发起了“集团冲锋”,战斗趋于白热化。
  我这边吸引了敌人大部分压力,所以旁人就轻松一点。
  不过这轻松也只是相对的,领头的洪安中,这个长得如同田间地头里最普通老农民的西南高手,他的对手,是在滇南统领一方地界的大土司扎铎。
  这两者对抗起来,极为刚猛,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大开大阖,一方是穿云夺燕手,一方是婴孩头骨链,这双方一开打,旁人纷纷退避开去,只怕被误伤自己,莫名就吃了暗亏。
  我战得正酣,突然周身如同一盆凉水泼下,顿时有一股粘稠恶心的感觉,从我的肌肤上面,蔓延开来。
  我抬起头,只见许多浓雾翻滚,朝着我泼头而来,竟然是一团犹如实质的鬼雾,即是之前种植在鬼面袍哥会精干成员脸上的那种东西。
  这玩意火辣辣地,竟然有硫酸一般的效果,手也挡不住,笼罩在我的头上,看不清事物,顿时风声骤起,我的手脚皆挨了几下,疼痛难当,扑倒在地。
  要不是上面的大佬指望着我去开门,说要留下活口的话,光这一下,我便已经魂归幽府了。
  不过在翻身在地的那一刻,肥虫子陡然发威,将我头顶的那一蓬迷雾,给长鲸吞吸,陡然弄没。
  而就是在我滚倒在地的时候,只见在远处那条小溪的来路处,一个身型削瘦而矫健的黑影子,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他一出现,就滑步前冲,折转甩开了两个戒备的鬼面袍哥会中,手中长剑一抖,竟然直接朝着人群中最中心的坐馆大哥,张大勇冲去。
  这人的身法快极了,距离在他的面前似乎失去了作用,三两下,呼吸之间,便到达了目标面前。
  他举剑就刺,简单、明了、直接,以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朝着张大勇的咽喉处挑去。
  这剑乃木剑,雷击桃木制成,从外表上来看,也就是柄篆刻了许多符文的普通木剑,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还不如一根枣木棍儿。
  然而张大勇却露出了惊疑的神色,身形一闪,竟然朝着后面疾退,躲过了这如同自然、无迹可寻的致命一击。
  张大勇竟然害怕了——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