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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节

  混乱的思维在无端地游走着,我的口中突然爆发出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吼叫声:“滚!你这个老贱货,滚你妈的个蛋!”
  接着我的身体仿佛涌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心脏一直涌到了全身各处,我的身体仿佛一台设定了程序的精密仪器,双手垂下,开始紧紧地掐在了我面前这个黑袍女孩胳膊上面的麻筋上。接着,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然后我的膝盖一顶,直接抵在了她的下阴之处。从膝盖那里传来的感觉很硬,但是这并不妨碍着我什么,因为我的手已经出现在她胸腹间的伤口上。
  我紧紧地抓住一把骨头一样的刀子,然后使劲一划拉,里面有灰白色的脏器掉了出来,浓稠的黑色浆液流淌着。
  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脸一下子就变得很狰狞,牙齿锐利,如同野兽一般。然后我们两个对了一掌,轰……我感觉全身的筋肉血脉都被这力道给震松散,跌飞而去;而那个女孩子,则被我劈到了右边的房间里去。
  我并未跌落到地上,而是被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给接住,他冲我喊了几句话,我刚刚血气翻涌,浑身燥热,哪里能够听得清,刚想开口,却是一阵虚弱,结果被那个男人一把抓住,朝着旁边的一个黑洞子跳去。
  一秒钟之后,砸入深潭之中,清澈的水立刻覆盖了我整个人——啊,好累!
  ※※※
  咳、咳、咳……
  我睁开眼睛,感觉整个空间里有一片蒙蒙的光亮,接着口中、鼻中有好多水喷出来,肺里面火辣辣地痛,而胃里面却涨得难受。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我莫非是呛到水了?意识游离了一阵,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攀附在一个塑胶充气筏子上,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漂泊,而旁边,则是有气无力地杂毛小道,一手紧紧抓着筏子,一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害怕得发抖。
  而我,则正在做无意识地狗爬。
  我使劲甩甩头,感觉后脑勺痛得厉害,像被谁敲了几闷棍一样,我拉了拉杂毛小道,说哪里来的塑料筏子?他有些怪异地盯着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感觉怎么样?我没好气地说什么怎么样?老子现在浑身酸软无力,差一点就要挂球了。
  杂毛小道又问:“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不?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大骂我操,当我是神经病儿童是不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陆名左,你他娘的经常叫我小毒物;我有一条肥虫子,还有一个朵朵,而我面前的这个猥琐男人,姓萧,人称萧杂毛,是个行走江湖的假道士,最爱的活动就是深入群众,慰问广大的失足妇女……
  杂毛小道松了一口气,嘿嘿地笑了,然后伸手拍了我一下,说知我者莫过于陆左也。
  我说你刚才是毛意思啊,干嘛这么问我?
  杂毛小道眉头蹙起来,说你还记得刚才做了什么不?我一听,刚才……我开始回忆起我掉入水里之前的情形,怎么好象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好像看电视剧,所有的一切虽然就在我身上发生,却并没有那种亲身经历的参与感。我说我知道啊,刚才我跟那个耶朗古尸对拼了一记,结果两败俱伤,然后你把我拖到了洞口,我们一起跳进这个深潭子里面来了。
  杂毛小道咳了两声,脸色阴晴不定,说你个狗日的,刚才好像是神仙附体一样,竟然能够跟那古尸打成平手,真牛逼。咦?杨操那屌毛请半天神没成功,莫非是请在了你身上……靠!
  我说是杨操弄的鬼么?难怪我感觉好像被附了体一样,古古怪怪的。对了,那头耶朗古尸有没有追来?它到底是不是旱魃?
  杂毛小道摇头说不是,旱魃一出,赤地千里,这东西虽然年头够久,但是道行机缘并不够,所以顶多就是个巅峰的飞尸。不过也说不定,好在那大门一关,大殿便会对它造成一定的束缚作用,此洞通水潭,它下不得来,暂时困在那里了。这东西可炼尸丹一枚,对朵朵凝结肉身用处很大,等你我有了真本事了,再来降伏它。
  我一听对朵朵有用,心中暗自惦记,等到我有把握了,自来取它首级,以慰籍死去的无辜战士们。
  闭上眼,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小张、小陈还有那个不知道姓名的观察手,他们的面容,他们的眼神,以及这些天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我就越心痛,他们三人的尸首还留在上面,只怕此刻已经成为了那耶朗古尸的腹中之物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心中轻叹,这一切快些结束吧,不然我真的要崩溃了。
  想到这些,我才问起杨操、吴刚他们在哪里?
  杂毛小道指着这四周,说这也是一条暗河,跟个下水道一样,直接纳于洞中,连个靠岸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被我劝了下来,我们背包里面都有快速充气的塑料筏子,刚才那深潭中没见到他们的尸体,应该是顺着水流漂下去了。不妨事,一会儿我们就会遇到他们的。
  我记得在上面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受了伤,特别是罗福安和贾微,一个不知原因地倒在地上痛苦翻滚,一个被那耶朗古尸对着本来就不大的胸使劲一拍,吐了好多血。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真的让人担忧。不过既然没有浮尸,说明问题不大。
  想一想,我们一行进洞这许多人,除了胡文飞和向导老金,以及另外一个战士在闭洞之前逃脱,待在原地而存活的,不过我、杂毛小道、马海波、罗福安、吴刚、小周、杨操、贾微这区区八人。这伤亡率,简直是让人揪心。
  地下河的水流时而平缓,时而湍急,不过墙壁上有一种发出微光的微生物,倒是能够照亮前方。我们行了十来分钟,前面有光亮照来,刺眼得紧。我手搭凉棚,才发现在前面的一个转弯处,出现了一块狭小的平地。平地之上,影影簇簇,站着好几个人。
  领先就是马海波,这个大嗓门焦急地朝我们喊:“陆左、陆左你没事吧?萧道长,陆左没事吧……”
  我们缓缓朝那空地划去,杂毛小道有气无力地说干嘛不问一问我有事没?
  有人跳下水来,把我们的筏子往空地上拉,然后马海波、吴刚等人七手八脚地把虚弱无力的我和杂毛小道给拽上了岸边。漂泊了这么久,我的气力终于耗尽,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听着他们乱糟糟地说话,竟没有精神听。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旁边除了杂毛小道,还有杨操、贾微和罗福安三人在躺着。
  我问怎么了?马海波答我,说贾干部受了重伤,昏迷未醒,杨干部好像是作法失败,走火入魔了,现在意识有些游离,而老罗则是喝了一肚子生水,现在肚子痛得厉害。
  我翻转过身来,干呕了一阵,想到衣服内兜里面还藏得有一块巧克力,伸手去掏,才发现我两次落水,此刻已经变成了糊糊。不过我也不介意,将这糊糊往嘴里塞。有东西下了肚子,才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勉力站起来,发现我们这里仅仅只是一块高出水面的空地,并没有路走。
  我俯下身子,先检查了一下罗福安,这个家伙只是有些溺水,刚刚马海波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在哼哼呢;然后我又看杨操,瞳孔直勾勾,眼神游离,需要棒喝一番即可,我蹬了蹬旁边的杂毛小道,让他来处理,最后我找到了贾微。她的食蚁兽正虎视眈眈地守护在旁边,不时吐出舌头,嗤嗤作响,像蛇一样。
  我睁大眼睛瞪了它一眼,这畜牲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阵,摇着尾巴挪出位置来。
  我翻开她的嘴唇,发现有好多残血,脸色发青,不过好在还有呼吸。正犹豫着要不要叫肥虫子给她疏通一下筋骨,杂毛小道递过一个瓷瓶来:“正宗萧氏狗皮丹药,专治内伤外伤、疑难杂症,包好管够!”
  我笑了,取出两颗,放入她的唇中,一拍下巴便入了喉道。
  过了一会儿,贾微悠悠醒了过来。
第三十章 自由飞翔
  杂毛小道当头棒喝,杨操也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我们在这突出的石块前休息了一会儿,马海波问我们是怎么逃脱出那耶朗古尸的追杀的?我说了两句,杂毛小道在旁边插嘴,说是杨操请的神,不知怎么地就降临到了陆左头上了,结果拼死一搏,终于逃了出来。马海波并不懂这些东西,说了两句便不再提起,倒是贾微,十分奇怪地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杨操还处于懵懂阶段,一脸的茫然。
  然后又谈起顺着这地下河能否漂流出去的问题,杂毛小道很确定地说是,绝对可以——但凡逃生通道,肯定是能够出去的,不然谈何逃生?
  在这种绝境之下,斩钉截铁的肯定句,无疑是很能够振奋人心的。
  不过我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谈论这些的时候,大多都是我、杂毛小道、宗教局二人和两个警察在说话,吴刚和小周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沉默。当罗福安哼哼唧唧地说想自家婆娘的时候,吴刚突然站起身来,往水边走去,将头整个地浸入到水里面去。
  我们吓了一跳,走过去拉着他起来,纷纷问他怎么回事?
  吴刚颤抖着发白的嘴唇,脸上除了那冰冷的河水,还饱含着热泪,呜呜地哭泣着。
  看到这肆意流淌的男儿泪,我突然明白了:一路上死去的小刘、小张、小陈还有些不知道姓名的战士,对于我们来言,都只是一些陌生的名字和符号,而对于吴刚和小周来说,却是朝夕相处的战友,是活生生的人——他熟悉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格、爱好以及家庭情况,有着太多的回忆和感情,骤然地失去,对于他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然而人生就是如此的无奈。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敌手的残忍,但是却没有办法去制止。便是我,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遑谈其它?
  我们都没有劝吴刚,只是把他搀扶到旁边坐下,静静地休息。